潮度 ZHAO XIA 维 ==========第1页========== ==========第2页========== 潮覆 一九七四年 第一期 ・小 说· 初试锋芒（征文选刊） …夏 兴(2) 红卫兵战旗（征文选刊）…姚 真(13) ※ 电视塔下… …段瑞夏(36) 女船长… …陆俊超(46) 植保姑娘（草命故喜）… …张道余(58) ·散文、报告文学 奔腾向前…………周勇闯、卫国珍、刘征泰(23)担子 …士 敏(32) 必 诗 录火红的青春（五首)…徐如麒等(54) 征帆万里… ……沙 白(25) 米 ・理 论・ 在继续革命的道路上…………周 天(66) 凤凰岭上颂珍泉………常 峰(71) 我们的体会… ·《赤脚医生》创作组(76) 《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斗争生活》征文启事 《朝霞》月刊《朝霞》丛刊(80) ==========第3页========== 初试锋芒 夏 兴 得轰轰烈烈，而且不断把各项生产指标推向新的高度。那时这座大楼简直沸腾了！工人们涌进涌出，川流不息。到这里汇 窗外，朝阳初起。 报、讨论、决议、部署，然后再分头去执 外滩林立的高楼，江上密集的船帆，都 行，去战斗。还记得，就是在这间屋子 溶在一片金灿灿的色调中。 里，孙隆作为一个大型电站工程的负责人， 孙隆站在区民兵团部作战训练组办公 召集了一次会议，讨论电站正式投产发电 室的窗前已有好一阵子了。虽然窗外这幅 的问题。那是个化雪天气，外面冷得透骨， 欣欣向荣的城市画面，孙隆是百看不厌的， 可屋子里却热气扑人。玻璃窗上凝结着擦 可是此刻他并不是在观赏景色。他那副宽 不干的水汽。会议已近尾声，大会变成了 宽的黑眉微微聚拢着，平时总挂有笑意的 许多小会，参加会议的各协作单位的代表， 嘴角现在抿得紧紧的，而且扶在窗框上的 在三三五五地互相“敲定”一些具体问题。 一双大手牢牢地撑在那里，一动不动。他 孙隆又看了一下工作手册上记下的刚才大 想得多入神哪！ 家讨论的几条决定，满心高兴。他大声宣 是什么使孙隆陷入了这激动的沉思中 布说：“大家若没有什么意见，会就开到这 呢？是今天上午在等待着他的一场会见。 里吧！我们的电站眼看就要发电啦！谁说 即将见面的这个人，引起了孙隆对文化大 我们工人管不好生产？让他看看！现在是 革命初期那段峥嵘岁月的回忆。 万事俱备，不欠东风。电机一转，大功告 三年前，就是在这座大楼里，孙隆和他 成！.” 的战友们度过了多少个难忘的日日夜夜！ 正说着，突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打 当时这里是“抓革命促生产前线指挥部”。 断了他的话：“我不同意这话。你这不是在 刚从党内一小撮走资派手里夺了权的工 开‘保险公司’？！” 人革命造反派，就在这里意气风发地掌管 孙隆抬眼寻找说话的人，只见屋角一 着全区所有工厂生产脉搏的跳动，他们同，张椅子上，一件粗布棉大衣一掀，站出来个广大工人一起，不但把全区的革命形势搞 中等个子、肩宽背厚的人。他伸出宽大的 2 ==========第4页========== 手学向大家一挥：“同志们，你们都以为笃 心里不由得升起热腾腾的感觉。自从孙隆 定泰山啦？电机一转，大功告成？怕没那 担任区民兵团部作战训练组组长以来，随 么容易吧？” 着民兵组织的不断健全发展，他觉得寧情 许多人顿时转过头去，有些诧异地望 越来越多，便向领导提出要求，再派个得力 着他。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四方脸，微眯 同志到作训组来加强领导。民兵工作，照 着的眼晴放出犀利的光。皮肤黑亮，象是钢 以前的作法，孙隆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大难 浇铁铸的一般，似乎一锤子敲上去，也会 事，可现在却碰到不少新问题，使得他穷于 “当”地一声弹回来。 应付。昨天区委书记老马告诉他，区委已 孙隆记起了，这是钢铁厂来的代表，名 研究决定给他派来个副组长。使他分外高 字叫江兴。 兴的是这即将到任的副组长不是别人，正 这时江兴声音洪亮地说：“我们不要忘 是江兴。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孙隆已有 了，阶级敌人正在阴谋策划三停’。这些 个打算：有了这样一个得力的副手，便可以 家伙想要用停水，停电，停交通来扼杀这场 把一些杂事挡掉，自己作为民兵作训组长 革命。现在斗争这么复杂，我们怎么能不 该把主要精力用来抓抓训练了。孙隆以前 防备敌人的破坏？！” 看过一部反映民兵训练的纪录影片，他对 “不简单！”孙隆心里说。他暗暗埋怨 那里面一个小分队的打靶场面印象很深： 自己：怎么光顾高兴，把电站的保卫工作 枪发靶落，齐刷刷的，人人弹不虚发。他觉 给忘了。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呀！可是， 得这才算做是过得硬的民兵呢！ 由于走资派副经济主义妖风，有少部分人 “真正下下功夫，抓几个这样的小分队 跟着跑，不安心在生产岗位上，现在人员是 还是不成问题的！”孙隆自语道。 很紧张的。“这意见对。”孙隆说，可接着又 忽然他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好啊！你 补充了一句：“要安排保卫工作，可哪儿来 有这个决心，可太叫人高兴啦！” 人呢？”话音刚落，只见江兴扬头向隔壁喊 孙隆转过身来一看，惊喜地贼道：“老 了一声：“小鲁：”应声跑进来一个二十刚出 江，你可是说来就到，好快啊！” 头的小伙子，大冷天也没穿棉袄，腰上扎了 江兴一边用力地和孙隆握手，一边笑 根皮带，显得很精干，利落。 着说：“兵贵神速嘛！”随即他从兜里掏出一 江兴威武地把手当空一劈：“把我们最 份报告，往孙隆眼前一递： 近组织起来的民兵拉来两个班，值班保卫 “老孙，这是我们请求派遣民兵小分队 电站！”小鲁两腿一并，答应一声：“是！”转 进驻里弄，：利用业余时间协助抓好阶级斗 身跑了出去。 争的报告。有人说你不同意，我还担着心 后来，前线指挥部根据江兴的建议，组 呢！刚才听你暗下决心的一句话，可把我 织了各个系统的联合民兵，这支队伍在江 的思想负担给解除了！” 兴的带领下，对保卫新生的红色政权，保卫 “啊？啊！”孙隆有些越尬地笑了一笑， 电站和全区革命秩序，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老兄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就谈起工作 现在重映在孙隆脑海里的正是这会上 来了，真是个急性子！” 的一幕。 “依我看民兵小分队抓阶级斗争，既是 “一转眼三年多啦！”孙隆轻轻地嘘了 长远之计，又是当务之急。老孙，你还是 一口气。想到马上要同江兴见面，孙隆的 赶快批示一下，我立即交人带回厂里。”江 ==========第5页========== 兴说着抓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杯水一饮而 路线斗争觉悟。没有这个觉悟，你就是搞 尽。 军训，也会偏向。” 孙隆知道面对这个办事斩钉截铁的伙 孙隆没有想到他十分盼望的这次会 伴，只好对请示报告明确表态了，便说： 面，竞是以针锋相对的争论开始的。正在 “我刚才说的小分队不是你那个小分 犹豫之间，桌上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拿起 队。你那个小分队，我还在考虑有没有这 一听，是区委马书记打来的。要他对钢铁 个必要！” 厂派民兵小分队进驻里弄的问题好好讨论 “啊？啊！”这回是江兴意料不到了，他 商量一下，区委认为应该给予支持。孙隆 刚刚坐到椅子上，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对江兴说： “民兵抓阶级斗争没有必要？！” “老江，既然这样，那先搞搞试点，由你 “阶级斗争当然人人都要关心。但工 直接抓。怎么样？” 作总有个分工嘛！民兵，民兵，平时是民， 江兴看着孙隆那有些勉强的样子，不 战时是兵。平时能够抽些时间搞好训练， 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老孙啊！你分给我的 战时能够拿枪参加战斗，这就尽了民兵的 这个试点任务，我一定努力搞好。可是你 职责了。讲到社会上婆婆妈妈的事，有里 不要光顾了搞训练，把大事给忘掉啦！” 弄干部处理；违法乱纪的事有派出所过问。 句话捅到孙隆痒处，他不由得也笑 民兵进去，算啥名堂呀？你现在是我们区 了起来：“嘿呀！你老兄还是那么厉害，又 民兵团的作训组副组长，该要考虑考虑怎 在将’我的军！” 么样抓好民兵的军事技术训练才行！文化 江兴举起一只手指，半开玩笑地说： 大革命夺权的那阵子，你抓民兵抓得蛮好 “嗯，小心吧！你要来我这么个副组长以后 嘛！” 有得给你出难题哪！” “嗽？你还记得？”江兴意味深长地问。 说完，两个人都高声笑起来。孙隆朝 孙隆高声地说：“老战友啦，怎么会 江兴撩过手去，江兴伸手握住，两人捏成了 忘！” 一个拳头。 江兴用力地摇了摇头，他注视着孙隆的眼睛想讲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孙隆觉察出江兴的性格虽然还象三年前一样火辣辣的，但却变得更深沉了。 晚霞如火，烧红了城市的半边天。 停了片刻，江兴拍了一下放在桌上的 江兴今天回厂参加劳动。下了班，他 报告，说：“那么说你是不同意喽？” 大步流星地赶往小分队的进驻地-一红风 孙隆笑着说：“现在，这可需要我们共 里。说来也巧，孙隆的家恰好就住在这里。 同商量了。你看呢？” 可是从小分队进驻以来，孙隆还从没有在 江兴走到孙隆面前，率直地说：“我看 小分队活动时来过。在昨晚作训组会议上， 这小分队一定要派。这不是我江兴出什么 江兴又“将”了他一“军”，才说好今天来这 新花样，这是斗争的需要，群众的要求。民 里给小分队讲讲话。 兵，民兵，既是民，又是兵。从阶级斗争的 江兴边走边思索着孙隆对小分队的态 角度讲，我们时刻都是个兵。民兵是要搞 度，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军事训练，可是最最重要的，是要有高度的 文化大革命前，江兴是一个普通工人， ==========第6页========== 普通的共产党员。祖父是个老铁匠，曾经为 但心里并不支持。这一新生事物的成长势 上海工人武装起义打过梭标；他的父亲，也 必要经过一番艰苦而细致的斗争啊！ 是一个炼钢工人。解放前夕，他们祖孙三 江兴赶到红风里，小分队早已集合好 代曾一起为党领导的工人纠察队打大刀、 了。大家看组长还没有来，不免有些焦急。 长矛，连日连夜地干啊。老祖父说：“过去， 江兴看了看表说：“不要急，时间还没到。孙 我们祖祖辈辈打了刀枪，都是给富人来杀 组长一向强调民兵要有战斗作风，他不会 穷人，那一锤一锤，就象硬在自己心上一 迟到的。”正说着，只见孙隆蹬着自行车飞 样难受；现在我们要为穷工人自己打刀枪， 驰而来。 去把这颠倒的世界打得翻个身，这一锤一 小分队队长小鲁高声喊了口令：“立 锤，就象砸在地主、资本家的脑壳上一样痛 正！”便跑过去向跳下车来的孙隆报告。孙 快！”穷人的孩子懂事懂得早一他们一来 隆看到小分队威武整齐、军容严肃，心想： 到人间，就被放在苦难的铁砧上，遭受阶级 强将手下无弱兵。江兴带的队伍到底有点 剥削和阶级压迫的铁锤打击，谁还能比他 气势嘛！可是他掩住心中的高兴，笔直地 们更早懂事呢？当时才十一岁的江兴，把 站在队伍前说： 祖父的话深深记在心里了。他赤着膊，小褂 “同志们！你们这个小分队是个试点。 子扎在腰间，把仇恨和兴奋一起咬在牙关 我今天来只讲两点：第一，要保持民兵的 里，拚命拉着风箱。解放了，江兴长成了一 战斗作风，不要被婆婆妈妈的事把小分队 个优秀的钢铁工人。他带着强烈的阶级感 拖得松松垮垮；第二，要加强军事技术训 情，为给社会主义大厦送钢材，倾注了自己 练，没有一点真本领，其他再好，打起仗来 的全部精力。可是，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 也是白搭。” 文化大草命象春盾一样震撼了江兴，使他 孙隆虽然只讲了这两点，但还是有针 在思想上产生了一个新的飞跃：啊！为社 对性的。他前两天看过小分队进驻里弄的 会主义大厦送钢材是重要的。但是，更重 简报，从中看出小分队下去确实做了许多 要的，是要保卫我们工人为社会主义大厦 工作：搞社会情况调查、配合里弄干部抓 送钢材的权利！不是有几个走资派拿着我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分析阶级斗争形 们工人炼出的钢材，妄图去“建造”复辟资 势、打击资产阶级歪风、组织青少年办政治 本主义的“天堂”吗？这真是了不得的大 夜校…看到小分队的工作做得越多，孙 事情！想着这个问题，江兴三天三夜没合 隆心里的问号越多：这样搞有必要吗？这 眼。他认真学习了毛主席关于阶级和阶级 样文不象秀才武不象兵，究竞是否对头？因 斗争的教导，心里亮堂了。在一月革命风 此孙隆觉得有必要来强调一下刚才他讲到 暴里，江兴带领着民兵战斗在阶级斗争第 的两点。 一线，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果 虽然孙隆只来队前站了一站，讲了不 实。在斗争的实践中，江兴愈来愈深地体 到五分钟的话，而且并没有对小分队取得 会到武装工人的重要性，特别是它对于巩 的成绩加以鼓励，小分队战士们还是高兴 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巨大作用。组织钢铁厂 的。因为区民兵团部的作训组长毕竟亲临 民兵小分队进驻里弄的建议，就是江兴根 试点了。尽管大家都觉得他讲得太简单了， 据广大群众的要求提出来的。江兴完全了 没有讲到他们当前投入的斗争，但能来现 解，成立小分队，孙隆虽然已经表示同意， 场也应该算做一种重视的表示吧！可是没 6 ==========第7页========== 过两天，小分队战士充满昂扬的战斗情绪 出。她一咬嘴唇，“哐当”一声扭转自行车 的心头，就被孙隆狠狠地浇了一瓢冷水。 就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 “回去叫你们队长到团部来一次。”孙 区民兵团部要对民兵战士进行实弹射 隆在后面喊。 击考核，孙隆就同江兴讲，要先把小分队拉 小方头也不回骑着车子出了靶场，迎 到靶场上去考核一次。江兴同意了。 面被人叫住： 这天下午，孙隆亲临靶场监考。江兴 “小方，瞧你这副样子，跟谁吵架了怎 到市民兵师部汇报小分队活动情况去了， 么的？” 要晚一些才能来靶场。 小方拾头一看，江兴的一辆旧自行车 没想到竞发生了意外。吃过午饭，孙 挡在她面前。小方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 隆一个人提前到了靶场，而且亲自在事先 颊流下来。她扭着脸，想绕过江兴，江兴早 准备好宣传鼓动用的黑板上写了一句口 已跳下车，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车把： 号：“本事高不高，靶场见分晓。练出神枪 把眼泪擦干再走。一个民兵，哭着出 手，战场逞英豪。”他已经用红粉笔把这几 靶场，象话吗？怎么？靶没有打好？” 个字描了四遍了，还不见小分队到来。他一 “什么没打好！不让打了！看着这顿 看表，只差半分钟就到规定时间，看来小分 批评吧！” 队非迟到不可了，不由得焦躁地用拳头蔽 “到底怎么回事？”江兴把自行车停靠 着手掌，嘴里哼了一声：“才下去半个月，就 到马路边上，小方也慢慢地推车过去，停在 把组织纪律都忘了！” 劳边。 突然，远处飞来一串清脆的铃声，一个用红头绳扎着短辫子的姑娘骑一辆自行车飞驰而来，她翻身下车，气喘吁吁地向孙隆喊了声“老孙”！ 孙隆认出这是小分队的女战士小方，不等她细说，先劈头问道：“你们队长呢？”“队长和小分队都去红风里了，叫我来 没等小方说完，孙隆打断了她的话：“回去告诉你们队长：你们小分队靶不打了。叫他好好从思想上检查一下。小分队的作风为什么这样拖拉？！” “今天有特殊情况”小方红者脸争 辩。 “什么‘特殊情况'！我不要听。‘军令如山倒？，这话你们没听过？叫你们到靶场，你们却跑红风里去了，乱弹琴！”孙隆严厉地说。 小方噙着眼泪，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 ==========第8页========== “今天我们犯了大错误啦！”小方哪着 钢厂的女民兵就要有这么点刚性。你说对 嘴说。 吗？” “好好说嘛。”江兴耐心地说。 “这”小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再 小方拾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向江兴说 去找他说去。” 了：“今天下午，队长按时集合队伍，准备出 “算了，这次由我代办。现在，我跟你 发上靶场。忽然几个红小兵赶来报告：半 一起回去，投入对全福贵的战斗！”江兴觉 条命又在给小青年讲坏故事了，围了不少 得斗争需要他，他更渴望斗争。火热的阶 人。红小兵跟他斗争，他非但不听，还扬言 级斗争，对这个炼钢工人，就象火热的炼钢 要打人！” 炉一样，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哪个半条命’？”江兴问。“就是那个雳病鬼全福贵啊！” 三 “噢？全福贵？这个坏家伙！”江兴的神色严肃了，“说下去。” 孙隆回到民兵团部，心里还想着打靶 “全福贵长期病假在家，经常在青少年 的事。当小方满怀委屈地离开靶场的一瞬 中散布资产阶级毒素。小分队来了后，他 间，他的心肠曾经微微软了软，感到自己的 活动隐蔽了。今天一定是探听到我们要打 态度是不是太粗暴了？可是，指挥员没有 靶去，又乘机活动了。小鲁队长当即决定： 大刀阔斧的作风，部队就没有大刀阔斧的 ‘立即行动！要当场抓住他，叫他抵救不 战斗力呀。靶场就是战场，在平常训练时， 了。让全福贵多放一分钟毒，我们就失职 就要培养分秒必争的习惯。所以，虽然今 一分钟。全福贵是我们的活靶子，先打这 天是一次普通的技术考核，但孙隆觉得，对 个把。’” 小分队暴露出的拖沓作风，严肃的批评是 “嗯，说得好！”江兴赞许地点了点头。 必要的。他想等小鲁来，跟他认真谈一次。 小方有些高兴了。她扬起眉毛看看江 并且，对小分队的工作，作一次全面检查。 兴，又继续说：“是呀。大家都支持小鲁的 等着等着，小鲁没有来；等着等着，孙 决定。小鲁带队伍到红风里去，让我先来 隆火气上来了。下班时，江兴还未回来，孙 向孙组长汇报。可他…可他，连情况也不 隆便决定作训组开会讨论，抓住这件事，对 听，把我狠狠训了一通。还让我们小分队 全区民兵进行一次教育。 写检查呢！” 会上，对孙隆的意见，有人赞同，也有 江兴眯缝着眼，沉思了片刻。对小方 人要调查一下再说。正相持不下，江兴来 说：“军事技术考核另外抽时间搞。先集中 了。 力量打好对全福贵的这一仗。不要小看了 江兴的话使大家吃了一惊：“我的意 这‘半条命，这种人是社会主义城市里的 见：应当全区通报表场小分队。” 蛀虫。小方，同资产阶级打仗，也是我们民 “什么？你开玩笑！”孙隆差点跳起来。 兵的职贵啊！”说到这里，江兴停了停又微 江兴自己倒了杯开水，冷静地问孙隆： 笑着继续说：“不过，你今天可没完成任务。 “你知道小分队今天打靶为啥没去吗？” 小鲁不是叫你汇报情况吗？老孙不了解情 “为什么？你不是说民兵应该时刻想 况，你就向他宣传，他说不要听，你就说： 到自己是个兵吗？是兵，就要令行禁止。 ‘不行，非要你听不可！说错了你批评。’ 不去打靶就是完全错误的。”孙隆理直气壮 7 ==========第9页========== 地说。 回走着。孙隆对小分队的态度，使他担忧。 “不能这样武断。”江兴把小分队对全 在这急需带领民兵同阶级敌人战斗的时 福贵的斗争讲了一遍，最后说：“全福贵，是 刻，作训组却散开巴掌，捏不成拳头，多叫 我们的老对手啦。当一场阶级斗争和一次 人心焦啊！他觉得孙隆好象丢掉了什么宝 射击演习同时在召唤时，民兵应当毫不犹 贵的东西，使看着觉得心里发玄。是啊，他 豫地奔赴阶级斗争的前线。这种积极主动 丢了什么呢？ 的进攻精神不该表扬吗？” “老孙！”江兴听出是小鲁的声音。 “那可是。原来民兵放弃了拿枪的考 小鲁拎着一捆又旧又黄的书刊走进 核，而投入了一次和不拿枪的敌人的斗争。 来，四下一看，问：“老孙呢？他找我，我也 这事应该宣传一下。”有人附和道。 找他。” “不要借题发挥。”孙隆不以为然，“全 “老孙先走了。情况调查得怎样？” 福贵这种资产阶级染缸里染过的人，难免 “区公检法军管组很重视，他们已掌握 散布些旧意识，教育教育嘛。值得这样兴 了不少全福贵的罪行，叫我们把这些书刊 师动众？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姑娘、小伙 和青少年揭发的材料送去，再研究怎么处 子，被一个半条命的痨病鬼牵着鼻子走，忘 理。全福贵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 了军事训练，忘了组织纪律，不批评，居然 坏透！”小鲁恨恨地说。 还要上光荣榜，真是岂有此理！”孙隆越说 江兴强按着怒火，翻看了几份材料。 越激动。 “通”地一擂桌子，猛抬头压低嗓子问小鲁： “因为他们没有忘记阶级斗争！”江兴 “你骑车来的吗？” 平静有力地说。 多少年来，小鲁已经熟悉了江兴的这 “我不能同意你这种片面意见！”孙隆 种语调，这种眼神，这是战斗的号令。他连 突然离座而起。他走到窗前，头也不回地 忙挺直腰杆，紧了紧武装带，简短地回答： 继续说：“我不得不认为，小分队之所以这 “骑的。” 样不务正业，有恃无恐，和你平时对他们的 “走。带上这些，出发！”江兴指指那一 放纵是分不开的。作为一个区民兵干部， 捆书刊。 这样搞，能抓得出过得硬的民兵队伍吗？” “去公检法军管组？” 同志们悄悄地议论，有人支持江兴，有 “不，找老孙去。你不正找他吗？” 人支持孙隆，有人急于打听全福贵的情况。可是，孙隆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 四 口，又猛地回头，愣了一下，爆出句：“散会！”就“噔噔”地走了。 孙隆冲出会议室，并没有马上回家。 同志们惊讶了。江兴微微摇了摇头。 他解开衣襟，在马路上走着，让春夜的和 照以前的脾气，他会冲出去，把孙隆拖回 风冲刷胸中的烦恼。他和江兴，在一月革 来，跟他辩个通宵。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命风暴中相识。他们在一张大字报上签过 而是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轻轻向同志 名；在一件棉大衣下打过瞌腕；在一面战旗 们重复了孙隆的话：“散会。”一个真正的钢 下举过长矛…如今，却在一张会议桌上 铁工人，应该懂得看火候啊。 翻了脸。 人们招呼着散去。江兴独自在屋里来 也许今天自已的态度不好，但是，难道 8 ==========第10页========== 不应该坚持吗？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电影 “我做啥坏事还瞒得了你？叫我杀人，刀还 中民兵小分队枪发靶落的镜头。要练出这 拿不动呢。” 样的民兵，得在训练上下多少功夫啊！现 “的铃階廊，”两辆自行车到了。前面 在这样搞，会成什么样子呢？至于“半条 车上的小鲁一见全福贵火冒十丈：“半条 命”全福贵，就住在孙隆家不远，这个人他是 命’，你又要放毒？” 熟悉的，就算他是个资产阶级分子，用得着 “杀人不一定要用刀。比如用础霜一 民兵去对付吗？孙隆走着想着，决定第二天 还可以包一层糖衣。”江兴跳下车，冷冷说 再冷静地和江兴讨论，实在不行，报团部研 道。两条犀利的目光看得全福贵从头冷到 究。他迅速扣上钮扣，跳上一辆公共汽车。 脚跟。 孙隆的家门口，有一个人靠着电线杆 “怎么这么说？我…”全福贵不由弯 抽烟，地上满是香烟屁股。他就是全福贵， 下腰。 五十多岁的样子，茄子脸，象根秋天的芦苇 孙隆一见他们两人，撇开全福贵说： 一样枯瘦。 “这老家伙真纠缠不清。别理他。来来，上 孙隆一到，全福贵马上摔掉半截香烟， 楼吧。” 满脸皮肤一齐向鼻尖上挤去，堆成一副难 江兴、小鲁放好车子，跟着上了楼。一 看的笑脸：“老孙，这么晚才回来！饭吃了 进屋子，小鲁先开了口：“老孙，小分队今天 吗？当干部真辛苦啊。” 没来打靶，我们申请补打一次。” 要在平时，孙隆鼻子里哼两声就过去 孙隆没有答话。江兴接过小鲁手里的 了，今天，他照样随口答着：“嗯，你吃了 书刊，往孙隆面前一放，说：“先看看这些 吗？”走了两步，心里一动，脚步就停了。刚 吧，这就是全福贵杀人的刀！” 想问什么，全福贵的沙喉咙响了： 孙隆翻了一本，心里一惊，马上连着翻 “早吃过啰。我这种人还不是吃吃困 下去。最后，他把书往地上一扔，象摸了什 困，不比你，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有贡献 么脏东西似地拍了拍手，自语道：“哪来的 哪！这几天毛病又发作了，真受不了…” 这么多垃圾？” 说着连连咳嗽。· “全福贵可当成宝哩。”江兴说，“他平 “那你干嘛还到处乱跑，乱说？”孙隆厌 时在里弄表现怎样？” 恶地皱了皱眉头。 “我每天早出晚归，不大跟他打交道。 “哎，老孙啊，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 他偶尔遇上我，也是毕恭毕敬。”孙隆说， 怪我多事，家里翻出几本旧书，小孩子们想 “虽说过去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干嘛老记着 看。没想到遇上民兵小分队，真厉害！书 人家的错误呢？我也就不大想了。” 被扣了，还狠狠训了我一顿。哎呀，我是朝 “你竟然这样想！你还说你记得文化 棺材里走的人了，也无所谓。可连累了人 大革命！你全忘啦！…”江兴有点火了。 家小孩，也被一个个叫了去问三问四，谁 “可不，三年前，不就是这家伙嘶着嗓 知这些小孩说了点啥。我正想找你汇报汇 子叫喊：‘先把这个姓孙的大个子拉下来！？ 报，请你帮助呢。” 的吗？”小鲁激动地说。 “你在里弄里还干了些啥坏事？”孙隆 孙隆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变了！他两 问。 手撑着膝盖，低下了头。 “看你说的？”全福贵装出一脸委屈， “老孙！”江兴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 9 ==========第11页========== “你想三年前你是怎样同阶级敌人斗争的！ 资派夺了权。有脑袋的人都想一想：你们 还记得‘联纵'企图冲击我们新生政权的那 还想夺谁的权！？” 个晚上吗？” 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被孙隆的气势压 江兴轻轻的一句话象一阵清风吹散了 住了。 孙隆脑中烦燥的烟云，渐渐露出了那清晰 “别听他念经！我们冲进去，他们快要 的斗争场面： 完啦！”沙嗓子喊着。 就在电站发电的那天晚上，小鲁把民 这时，孙隆看出来了，下面有个拉拉 兵拉到“抓革命促生产前线指挥部”来。孙 队，起头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全福贵。这 隆和江兴正在指挥部里研究具体部署。忽 家伙是个有严重问题的教师，平常三天两 然有人来报告：电厂的“联合纵队”来了不 头病假，现在怎么混到工厂来了？ 少人在门口闹事，门卫快压不住了！“联合 “全福贵，你算什么工人？”孙隆直接点 纵队”是电厂的一个群众组织。工人革命造 他的名。 反派大联合夺权以后，“联纵”在少数坏人 全福贵见被人认出了，干脆很可笑地 操纵下，另拉山头同前线指挥部大唱对台 挺了挺瘦骨伶仃的腰杆，说道：“联合纵队大 戏。孙隆就叫江兴一起去看看，小鲁也跟 方向正确，我是支持‘联纵？的。”说着他挥 了出来。 手尖叫道：“同志们，上啊！先把这个姓孙的 指挥部大楼门口，拥挤着一群人。门 大个子拉下来！”说着自己就往台阶上冲。 卫同志站在外面，背靠着关紧的大门，脸红 江兴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犀 脖子粗地喊着：“不许冲！你们要干什么？” 利的眼光盯着那张茄子脸看了看，然后一 可是人群骚动着，有人从人丛中往门口扔 把将他推了下去。 石头。 全福贵倒在地上，边爬边喊着：“啊！你 孙隆果断地“哗”地打开大门，镇定自 们挑起武斗！大家上啊！上，我们人多。” 若地扫视外面拥挤的人群。这突然的举动 人群在骚动，跃跃欲试。 反而把外面的人吓住了，纷纷退到台阶底 江兴低声在孙隆耳边说：“不要慌，我 下，站着。 们有民兵！” 孙隆左右站着江兴和小鲁。他一步上 孙隆一听，忙说：“对，拉民兵，正是时 前，大声问：“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候！小鲁，快去！”小鲁立刻跑进去。这时 人群刹时静下来。但不久，又嗡嗡乱嚷 下面有人喊：“什么抓革命促生产前线指 起来： 挥部？把它牌子端了！” “我们都是头，你有话就说！”一个沙哑 “谁敢！”江兴把棉大衣朝后一甩，一步 的声音。 跨到大门边挂着的牌子旁，两手支腰站定。 “不听他的，冲进去把他们赶走！”又有 这块白底红字的牌子象征着伟大一月革命 人跟着喊。 的胜利成果，谁敢动上面一块油漆，坚决跟 “你们夺权，我们不承认。我们要第二 他拚到底！ 次夺权！”又是那个沙喉咙。 江兴脸色严峻，拳头捏得“格巴”响，双眼威严地注视着下面几个蠢蠢欲动的不 “不要吵！”孙隆的大手对着人群上空 三不四的家伙。 一挥，厉声喝道：“我们代表工人阶级向走 小鲁打着一面红旗，率领着头戴藤帽， 10 ==========第12页========== 手持钢矛的民兵冲了出来。人群不自觉地 民兵起了很大作用。可是难道全福贵还想 往后退了几步。民兵在大门两边一字排开， 翻案？” 小鲁站在江兴旁边，使劲把红旗一扬，“钢 江兴说：“当初他要拉你下来，并不是 铁民兵”四个大字鲜明地亮在大家眼前。 和你过不去，他是妄图把我们这个阶级拉 这时，江兴看清楚了，下面真正起哄的 下来。他拉不动，也并非是老孙你力气大， 人并不多。多数倒是看热闹的。他扬起手 腰杆子壮，而是因为我们站在工人阶级的 臂喊话：“同志们，我们工人阶级内部根本 行列中。是因为我们有武装了的工人队伍。 利益是一致的。指挥部有缺点，欢迎大家 不要忘了，我们的民兵正是在那疾风骤雨 批评、补台。可是万万不能拆台！真正的 的阶级斗争风浪中成长起来的啊！现在， 工人都想一想：我们怎能自己拆自己的台 全福贵当然不会象当初那样张牙舞爪地或 呢？同志们，要谨防‘扒手’钻到我们工人 夺权'，他改变了斗争方式，要跟我们争夺 队伍里来制造分裂。” 下一代，这更阴险！可是，有人说现在民兵 全福贵见势不妙，往人堆里钻去，孙隆 不需要再和这样的敌人斗争了一”说到 跳下台阶，伸出大手把他提了上来：“这家 这里，江兴收住了话头，两眼看着孙隆。 伙就是学校的一个坏教师，他们本单位群 孙隆站起来，在屋里不安地走着。 众要批判他找不到，却混到我们工人队伍 江兴继续说：“离开了阶级斗争，民兵 里来了。”孙隆大声喝问他：“说！你还要夺 还有什么用？文化大革命前，有些单位的 谁的权！” 民兵不是被群众称为‘墙头上的官，抽屉里 全福贵死命地挣扎着，孙隆一放手，他 的兵’吗？过去民主草命时期，战争年代 拔腿就逃，嘴里悻棒喊道：“等着瞧！” 里，民兵发挥过巨大作用；今天社会主义时 人群中在议论：“他说他是大干部呢？” 期，民兵要担负起更加艰巨的任务，我们不 “还说是什么马列主义专家。” 但要准备对付外国侵略者，而且要投身到 “真见鬼！是个大骗子。”江兴骂了一 阶级斗争中去。毛主席说：‘团结起来，为 句，又高声对群众说：“现在，谁对指挥部有 了一个目标，就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要 意见请进来，我们欢迎。” 落实到每个工厂、农村、机关、学校。’你想， “对！我们欢迎大家到楼上来谈。”孙 没有我们武装起来的广大工人阶级，能完 隆说完带着民兵一起进去了。 成这个任务吗？！” 几个冲得起劲的人早已悄悄离去。其 “是嘛，”小鲁赞同道，“你看这些青少 他人也谈论着散了。 年揭发的材料：全福贵现在的活动，比当 从这以后，区里逐渐发展建立了民兵 初还要恶毒，我们民兵不能不管。老孙，看 团部，也正是靠了这支工人民兵的强大政 着阶级敌人在拖背少年下水，民兵能置之 洽攻势，后来终于瓦解了联合纵队。“联纵” 不理吗？”小鲁的声调多么恳切。 的革命群众纷纷起来揭发了少数坏头头妄 “看来，问题在于我的思想落伍了！怎 图搞第二次夺权的阴谋。全福贵也被送回 么样建设民兵，我是没有按照毛主席的救 原单位，接受群众批斗。 导，好好考虑过啊！”孙隆长长地吁了一口 全福贵当初可恶的形象和现在可卑的 气，右手在左手掌心重重击了一拳，拾起头 形象，在孙隆眼前重叠起来。他伸出拳头 说。 支住太阳穴，长吁了一口气，说：“那场斗争 “是啊，老孙！这里边有个路线问题 11 ==========第13页========== 啊！”江兴把手搭住他的肩头说。 孙隆点点头。看着江兴那闪着光彩的 孙隆眉头拧起又渐渐松了开来，他把 面孔，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文化大革命中那 地上的书一捆，拎起来说：“老江，走！我们 次发电会议上江兴发言的情景。现在，他觉 俩马上去区公检法军管组。小鲁，你带领 得这张面孔在他的印象中越来越深了。 小分队，先把全福贵管起来！” 一散会，各单位民兵集合在一起，整 “是！老孙，你，你真是我们的组长 齐、威武，英姿勃发。一排钢枪闪闪发光。 啊！”小鲁高兴极了。 孙隆自豪地来回扫视着每一个战士， “立刻行动！”江兴和孙隆同时说。 然后高声说：“同志们，刚才我们参加了一次对敌斗争，现在我们出发去靶场进行实 五 弹射击考核，我们不能放松技术训练，但是，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投入阶级斗 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街道的人民 争，这一点每一个民兵战士，包括我自己， 防空工地上，挖出的小山似的泥土正好堆 永远不能忘。我们工人民兵，肩负着平时 成个高高的土台子。土台两边，两棵挺拔 管理、改造城市，战时保卫、坚守城市的重 的白杨树上，横空挂出一条大标语：千万 大使命。更复杂、艰巨的斗争还在后头啦！ 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区公检法、民兵、里革 我们民兵一定要永远站在阶级斗争的前 会、红小兵四结合批判坏分子全福贵的大 哨。”说完，孙隆看了看江兴。 会在这里进行。 江兴点了点头，意思是：“完全对！” 场地上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四周 孙隆一步上前，大声发出口令：“立正！ 的不少大楼窗口，也伸出了密密麻麻的人 向左转！齐步走！” 头。今天，孙隆把全区能抽得出来的民兵 一面“钢铁民兵”的战旗迎风展开，晔 队伍全拉来了。他们头戴藤帽，身背钢枪， 拉拉地飘动。队伍后面，并肩走着魁梧的 担任大会纠察。 孙隆和结实的江兴。此刻，他们看着眼前 电线杆上，临时拉上去的大喇叭发出 雄壮的民兵队伍，心里升起同一个感觉：这 有力的洪亮声音，群众在愤怒揭发全福贵 武装起来的工人行列，象一支支铁流，象一 腐蚀青少年的严重罪行。全福贵站在台角 道道屏障，他们在阶级斗争的成场上冲锋 瑟瑟发抖。这样毫无遮盖地站在太阳下 陷阵，所向无敌；他们在未来反侵略战争 面，他好象要瘫在那里了。 中，将同强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广大人 主席台上，孙隆和江兴坐在一张桌子 民结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这是一 旁。这个大会对孙隆教训太深了，作为一 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啊！ 个区民兵千部，天天抓武装却忘了武装的 (风华插图、题头图) 目的，身在作战训练组却忘了对谁作战，为何训练。要不是江兴、小鲁和广大群众，那真是…孙隆感激地看看江兴，江兴正朝他微笑。两人不觉坐得靠拢了些。孙隆指了指情绪热烈的群众说：“群众对我们的试点做了最公正的鉴定了。”江兴说：“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这不过是初试锋芒！”12 ==========第14页========== 红卫兵战旗 姚 真 点怪，先让人讲个骑车要领，白天出门办事、开会时，推着车走，半夜行人少，便骑着车回，边骑边学，她说，这叫“游泳中学游 深夜，爱武中学“八一八”红卫兵指挥 泳”，摔几个跟斗就会了嘛。 部负责人金枣兰，斜背军用挎包，骑一辆黑 今天，这辆自行车还果真发挥了一点 色的旧平车，沿着宽阔的柏油马路，歪歪斜 作用。这两天，区革命委员会筹备组领导 斜向学校驰去。清脆的铃声撒了一路。有 成员、工人革命群众组织负责人苗师傅，召 时遇到慢悠悠过来的三轮车，或提着浆糊 集中学红卫兵联络站的头头开会，传达学 桶、佩着各式袖章的人群，她就特别细心地 习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和外省朝阳纺织厂按 拐个大弧形绕过去。人们惊讶地打量着这 部门按系统自下而上实现革命大联合的经 个十八、九岁的、挺精千的姑娘，发出好心 验。会上，苗师傅在分析了文化大革命的 的警告： 形势后，特别强调说，当前两个司令部、两 “车龙头把把稳！小心撞到电线杆上， 条路线斗争十分尖锐复杂，一切无产阶级 哭鼻子啰。” 革命派、革命红卫兵都应该抓住斗争大方 姑娘拖长声音，笑吟吟地应道：“大方 向，为斗争而联合，在斗争中联合，在斗争 向正确，撞不了！” 中立新功。现在金枣兰的任务是：赶回学 这丫头，胆子也真大！那只左右摇晃的 校，向战友们传达会议精神，以尽快实现全 车龙头，分明告诉人们，她刚学会跨上“小 校大联合，掀起深入开展革命大批判的新 飞龙”的背脊，还没驯服它哩。不错，几天 高潮。还有，金枣兰白天在区里开会时，战 前金枣兰还根本不会骑车，可她觉得出门 友朱烈红几次打电话催她回校，说有重要、 办个急事，开个急会，两个轮子总比两条腿 紧急的事情商量，语气中多少有点不高兴。 快，就下决心学自行车。她学的方法也有 金枣兰想起自己到区红卫兵联络站工作已 18 ==========第15页========== 有一段时间，指挥部一摊子由朱烈红包下 会开不开？” 了，工作很多，自己应该多关心关心。想到 “开，一定开！”金枣兰装作什么也不知 这里，金枣兰两条腿蹬得更有劲了。 道。 推开指挥部的门，金枣兰不由放轻了 “真的？太好了！”朱烈红扑通一声跳 脚步。朱烈红半倚在小铁床上睡着了。衣 下床。她打开柜子，取出一迭东西，说： 服、鞋袜都没脱，被子只拉出一只角，随随 “看，我什么都淮备好了。这是重新修订过 便便地盖在身上。金枣兰踮起脚走到床边， 的《八一八红卫兵大事记》，这是庆祝会的 看着战友胖乎乎的圆脸，两条蓬蓬松松的 议程，这是请柬，还有，”她得意地抖落出一 短辫，实在不忍心叫醒她。金枣兰轻轻走 块鲜艳的红绸，“这是用来做‘八一八’兵 到桌前，刚想坐下，突然看到墨水瓶下压着 旗，黄丝线绣上八一八’三个大字，撑起来 张纸条，上面潦潦草草写着： 多威风！满意不？” “烈红的山头主义还蛮严重哩！”金枣 金猴：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兰心想，可她没有直接泼冷水，仍然一本正 咱们八一八指挥部成立半周年！还要 经地说 不要庆祝？我有意见！你回来叫醒我。 “不满意！” 饿了，吃饭盒里的馒头。 “为啥？”烈红倒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烈红 “太小嘛。” “哟，我还以为怎么啦，大一点也行，明 “金猴”这名字是金枣兰的爱称，一则 天到总务处再领一块不就得了。”烈红恢复 因为枣兰特别喜欢“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 了得意的神色。 澄清万里埃”的诗句，再则枣兰革命精神 “不，”金枣兰温和地笑了。她把红绸、 强，天不怕，地不怕，办事又极机灵，善于思 请柬、大事记一样样理好，说：“烈红，旗要 考。这时，枣兰把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她 做，可不是为我们‘八一八’做；计划要订， 很熟悉自己的战友，朱烈红，就象她改的名 也不是为我们小山头订。明天，我们要和 字一样，热情，泼辣，敢于斗争，善于接受新 其他红卫兵组织一起开个联席会议，商量 事物，最大的毛病是容易冲动，不善于团结 以教学班为单位、归口大联合的问题。” 大多数、特别是反对过自己的同志。拿本校 缠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归口？ 来说，她对红卫兵造反纵队的头头马小战 那各群众组织怎么办？”朱烈红一下子提出 顶恼火了，有一阵子简直闹得不可开交。这 这个问题。 次全校实现以教学班为单位的大联合，这 “她即将完成历史使命了！” 两个人可是关键啊。金枣兰走近铁床，拉 “什么，什么！”朱烈红几乎不相信自己 起朱烈红的手。这双圆鼓鼓的手，因为经 的耳朵，她收起扬得高高的眉毛，疑惑地望 常在寒风飞雪中贴大字报、刷大标语，没有 着金枣兰。莫不是枣兰到了区里工作，对 注意保护，冬天生满冻疮，这会儿开春一转 自己组织、自己战友的感情淡薄了吧？可是 暖反而又红又肿了。金枣兰爱抚地搓着， 要知道，这“八一八”红卫兵指挥部是枣兰 一边思付该怎样和战友谈心。 和大家一起组织、一起取的名字。朱烈红 朱烈红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 不理解金枣兰，金枣兰却猜得透朱烈红在 起身第一句话：“总算回‘花果山’啦！明儿 想什么。她马上从挎包里抽出一卷传单， 14 ==========第16页========== 问道 经了一些风雨，做了些工作。这样的同志， “烈红，半年前，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 是能够团结、应该团结的。金枣兰望了望 同学，联合起来，成立‘八一八’组织，是为 仍在犹豫的战友，说：“烈红，苗师傅问了我 了什么？” 一个问题：一个拳头的力量大，还是一只手 “那还用说，为了造修正主义教育路线 指的力量大？” 的反嘛！” “这还用问？拳头！”朱烈红脱口而出。 “就是嘛！那时，由于党内一小撮走资 “那拳头怎么才能握起来？” 派的蒙蔽，加上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毒害， “嘿，多简单，五个指头一捏不就得了。” 开始时，起来造反的同学不多，还分散在各 “我也这么回答呀。苗师傅却说：‘小 个班级，暂时处于少数。在那种困难的形 金，你看，四个指头朝一边，大拇指朝另一 势下，我们每个人都体会到，不联合就不能 边，才能握成一个拳头。如果五个指头都 搞斗争、搞批判，就斗不倒敌人。” 朝一边，能握成？不信你试试。’烈红，我真 朱烈红赞同地点点头。 的试了试，哈，怎么也握不起来。苗师傅 “今天，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们 说，我们有些同志就是不懂辩证法，以为 取得了夺权斗争的决定性胜利，但是，谁 自己最革命，要求革命队伍纯而又纯，精而 战胜谁的问题并没有最后解决。我们要在 又精，其实在世界上，哪里找得到绝对纯的 资产阶级盘踞了多少年的教育阵地上站住 东西？” 脚，就得狠狠批判那条根深蒂固的修正主 “嗯，”朱烈红赞同地点点头，她觉得这 义路线，从政治上、思想上彻底斗垮它。烈 些道理挺新鲜，合情合理，听得进去，于是 红，这样的战斗任务，一个‘八一八’组织能 表示： 完成吗？就算每个人都有三头六臂、十八 “搞大联合，枣兰，我们这一头完全能 般武艺也不行啊！大的斗争需要大的联合， 保证。但假如造反纵队抱住山头不放，我 组织形式总是服从革命斗争需要的。” 们绝不‘和稀泥！” “战斗任务？组织形式？” “人家放弃山头呢？” “烈红，这是毛主席的声音！” “一句话，行！” “毛主席的声音！”朱烈红听到这句话， “那我们先按行的办法办事，马上着手 满脸疑云渐渐消失了。她站起来，凑过身 准备明天，不，是今天的联席会议。”金枣兰 子，从金枣兰手里接过那卷传单，摊平后认 抬头望了望逐渐发白的天色，深深吸了口 真阅读起来。 清凉的空气。 “那么说，大联合还得包括造反纵队？”朱烈红还在提问题，口气却已经变多了。 二 金枣兰早就想和朱烈红谈谈对马小战以及造反纵队的看法。自从马小战带着一 时钟敲过八点，参加联席会议的各群 小部分成士从“八一八”分出去以后，朱烈 众组织负责人，三三两两走进大会议室。金 红的对立情绪一直十分严重。金枣兰也觉 枣兰站在门口，热情招呼着大家，给进来的 得马小战有私心，受“自来红”影响较深，但 每一个人一份传单。大伙围着她，“金猴” 毕竟出身于一个革命干部家庭，自文化大 长“金猴”短地询问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 革命初期造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反以来， 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披军大衣、梳一对牛 15 ==========第17页========== 角辫的女同学，另一个是穿着中式对襟棉 锋相对地回敬道： 袄、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 “好啦好啦，别趾高气扬，打着手电筒 金枣兰一见那个中年男子，脑子里忽 光照别人的脸。是谁在斗争关键时刻分裂 地琼过一个念头：“何作天怎么来了？”何 革命群众组织，独树一个山头，全校革命群 作天，文化大革命前是区委教卫部副部长， 众心里清清楚楚，决不会忘记她的‘历史功 兼爱武中学的名誉校长，文化大革命初期 绩？！” 又曾任学校工作队副队长，不久，就起来 马小战最恼这笔“老账”，她把披着的军 造了反，现在成了区机关革命造反队的负 大衣猛地往椅子上一摔，气呼呼地站起来， 责人之一。金枣兰迎上去意味深长地说： 准备来一番舌战，把这笔账算算清楚。为 “老何也来了，真不愧为消息灵通人士，哈 什么马小战这么恼火？那是在爱武中学夺 哈！” 权取得胜利、“八一八”指挥部组织整顿时 中年男子指指牛角辫姑娘解释道：“遇 结下的疙瘩。当时，战士们给担任指挥部常 到马小战，她告诉我的。到你们这里来呼 委的马小战提了许多意见，说她爱出风头， 吸呼吸新鲜空气。” 看不起人。组织改选结果，她虽然还当选了 “区里联合得怎么样？” 常委，但票数比谁都少。她闹了情绪，金枣 “那能和你们小将比。你们小将，先 兰、朱烈红都找她谈心。可就在她情绪刚 锋，先锋！”何作天翘起大拇指，喷喷称赞。 有些稳定时，有人从外边跑来扇动她，说： “老何，你不要瞎捧，我们可不吃这一 “听别人传说，金枣兰的哥哥有现行问题， 套！欢迎你来促进促进，”金枣兰半开玩笑 凭什么当指挥部负责人？传说的话不可全 半认真地说。 信，也不可不信。你马小战，一个响哨当的 “好厉害的嘴巴子，吃不消，吃不消。” ‘红五类’，一个有战功的人，为什么不能 何作天尴尬地笑笑，坐下了。 当负责人，这把交椅应该争一争，不要怕 担任会议主席的朱烈红估计人差不多 别人说‘出风头’，革命的风头为什么不要 到齐了，便宣布开会。 出？”这番话好比火上加油，马小战盛怒了， 会议开头还算顺利，好几个头头站起 她不听任何人劝阻，宣布退出“八一八”，另 来表了态。开到一半时，突然来了段小插 组织了一个“造反纵队”，在她看来，这关系 曲。马小战发言了： 到权掌在什么人手里的大问题： “我想问一问主席同志，有些人以自己 “哎唷哨，自己人，自己人，粗脖子红脸 的大山头为中心，排斥异己，打击同志，这 的吵啥。我讲几句。”何作天拾起军大衣， 符合不符合大联合的精神？” 顺手搭在马小战的肩上，打着圆场。“我嘛， 当马小战开始开炮时，朱烈红看也没 坚决拥护毛主席的号令，但今天作为学习 看对方一眼。因为平日里，朱烈红对马小 讨论会，我有几个吃不准的问题想请教请 战一举一动都感到讨厌。瞧她，天气明明 教小将。”只见何作天显出深思熟虑的样子 暖和了，干吗还披着件军大衣？头上的牛 说 角辫故意翘得老高老高，一副做慢的样子。 “朝阳纺织厂在外省，爱武中学在上 而且马小战每一句话都直冲自己组织而 海，情况不同，大联合的条件也不一样。我 来，而且扣上了“大山头主义”的帽子，朱烈 们这里条件具备了没有？如果解散战斗 红心里光火了。她打断马小战的发言，针 组，会不会”他眼晴一瞪，对一部分受 is ==========第18页========== 蒙蔽而参加过保守组织的群众说了句污蔑 路线上。这两天，我一直很激动，感到东风 性的话，然后装出一副周密思考的样子，说 劲吹，春意盎然，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下去：“唔，还有，学校山头那么多，不通过 毛主席的号召就是大联合、大斗争的强劲 联席会议谈判，怎么摆平席位问题？一些 东风。老何，你可不要成为悲观主义论调 有战功的人总不见得让他们当普通老百 的散布者啊，哈哈。” 姓吧？当然，我不过提提罢了，大联合迟早 又是一阵笑声。 会成功，迟早，嘿嘿。” 金枣兰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不同 金枣兰一直没开口，她不动声色地注 意何作天的观点。大联合会有阻力，但这阻 视着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朱、马之间的争 力决不来自一时受过蒙蔽的群众，更不是 吵，她并不感到奇怪。奇怪的倒是，何作天 兄弟组织的战友。至于席位问题，我们不 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金枣兰想着， 想当谈判首席代表。毛主席教导我们：‘我 眼光落在镀嵌在会议室四周墙上的玻璃橱 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 窗。这宽做敞的会议室早先是旧教卫部何作 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不是为私、为 天他们精心设计的“荣誉室”，什么“学习竞 当官造反的。当然也应适当照顾代表性。” 赛名次表”呀，“高考升学比率裴”呀，还有 说到这里，金枣兰用手拍了拍胸脯，提高 大学毕业后成了家、出了名的人名字，统统 了嗓门，“我们不少同志喜欢讲红卫兵的脾 陈列在玻璃橱窗里，每年新生入学，总被领 气，我说，毛主席叫干啥，我就干啥，这就叫 到这儿来上第一课。文化大革命一开始， 红卫兵的脾气！” 同学们纷纷贴出大字报，大造修正主义教 会议室里空气顿时活跃起来，许多负 育路线的反，砸烂了这个宣扬资产阶级成 责人表示赞同枣兰的话，何作天也说：“枣 名成家的“荣誉室”，还在门口挂上了“战斗 兰同志解决了我的顾虑，黑嘿，我拥…” 室”的牌子，玻璃橱窗里也换上了革命的新 “别嘿嘿嘿嘿尽打哈哈，老何，你还是 内容。可居然就在这个地方，就在何作天 直来直去，说点真心话。”金枣兰有力地截 的嘴巴里，今天又讲出了宣扬“席位”、“战 了何作天一枪，然后对朱烈红说：“事情刻 功”的话。为什么他要在今天的会上还宣 不容缓，作个决议好回去贯彻。” 扬那一套呢？会议室里一阵沉默，金枣兰意 “我能插几句话吗？”门口传来一个细 识到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就合上笔记本， 声细气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八一八”指 从从容容地说： 挥部战士严梅芳正扶着门框，腼腆地望着 “我发言。作为八一八’指挥部负责 大家。提起这个战士，屋里的人都很熟悉。 人之一，我过去对大联合尽力不够，根源在 她是全校最早起来造反的成士之一，性子 于头脑中的山头主义、小团体主义，还有 很温和，在公开场合一说话就脸红，但有一 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流毒。希望战友们向 股子韧劲，认淮了一个理儿干到底。拿资 我开炮，造我头脑里私字的反！不管多猛， 反路线占上风的那阵子来说，有些人动摇 我决不会躺倒，战友们也总不会把我打倒 了，隐退了，她却不声不响地把自己最珍贵 吧！” 的毛主席像高高挂在墙上，更坚定了斗争 会议室里一阵笑声。 的决心，歌欧地做着一切必须做的工作，甚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斗争目标，我们的 至连战友们的吃饭、睡觉、穿衣，她都关心 仇恨都巢中在对一小撮走资派和修正主义 到了。夺权胜利后，一同造反的战友有的 17 ==========第19页========== 当了头头，有的调到市里、区里工作，她仍然当她的战土，仍然勤勒悬恳地工作。大家称赞她是不为名、不为利的“丛中笑”。现在，严梅芳是受“八一八”战士的委托来这儿发表意见的。头头们见是她，连忙说：“欢迎，欢迎。”严梅芳的脸刷地一下子绯红了，说： “干吗欢迎呀，又不是客人。刚才，我们八一八’战士学习了朝阳纺织厂大联合的经验，要我来表表决心。大伙说，红卫兵要在革命大联合中立新功。还说，头头是联合的关键，我们支持头头联合，相信头头们能够联合，带领我们向一小最走资派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猛烈开火。要是我们的头头真的不愿联合，我们可要炮轰啦。没了。” 有个高个子姑娘高兴地拍着 手，叫道：“讲得好，大家听到没有？战士促 要造反，不久又通过马小战的介绍，进了区 头头了。” 机关革命群众组织。在“八一八”组织整顿 金枣兰心里感动极了。群众的觉悟是 时，一个战土向马小战提出：何作天和旧区 多么高啊。她把手高高举过头，带头鼓起 委一小最走资派关系甚为密切，为什么介 学来。 绍他进革命群众组织？这个尖锐而诚恳的 会一散，马小战披上军大衣头也不回 意见并没有为马小战所接受。想到这里，金 地走了，金枣兰喊也喊不住。她望着马小 枣兰心情十分沉重，马小战今天的态度，会 成的背影，想起了一件往事：一九六五年， 不会和何作天有关呢？ 刚进高一的马小战获得了全区数学竞赛第 马小战的态度，激怒了朱烈红，她指着 一名。当时，名誉校长何作天，正长期在家 半杯冷开水不满地说： 养病，他多次找马小战谈话，鼓励她成为居 “看透了，就是想抱住山头不放。那副 里夫人式的女科学家，还指派了一个一级 面孔，哼，象这杯水，冰冰冷。” 教师专门对她进行课外辅导。文化大革命 金枣兰拔出热水瓶塞子，往茶杯里趁 中，马小战批判工作队长时，那是斗志昂 进开水，茶杯里马上冒出几缕热气。金枣 扬，而一提到工作队副队长何作天，就变得 兰把杯子递到朱烈红手里说： 软绵绵的了。何作天是个乖巧人，先是沉 “以冷对冷，越来越冷。我们的方针： 痛检讨，接着又反复声称自己长期生病，有 以热对冷。喝喝，这水还冷吗？烈红，在大 职无权，受旧区委某些人的排挤，因此宣布 联合问题上，斗争是很复杂的。我们应当 18 ==========第20页========== 首先检查自己的山头主义，人家的缺点让 “撕我们的大字报，为啥不能管？” 人家自己讲。只要我们有满腔热情，一定 “噢，只许你放毒，不许我消毒，天下哪 能够团结起来。” 有这号理？” 朱烈红捂住茶杯，感到手心里逐渐暖 “你有理，还慌什么？” 和起来。 “对对，慌什么！”朱烈红得意地瞧了一下周围的人们，显然，自己这一方在人数上 三 占了优势。“咱们‘八一八’屁股没坐歪，脚跟没站偏，兵强马壮的，还怕你们几个人咋 第二天一早，朱烈红刚踏进校门，一个 咋呼呼？告诉你，挑动内战，你们可得负全 小战士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报告： 部责任！”说着，又要动手撕大字报。 “快快！操场、过道那里，造反纵队贴 “你敢！” 出，一批反动大字报，还骂、骂人哩！” “偏撕！偏撕！撕给你看！” “什么？” 马小战抢上一步，一把抓住朱烈红的 “骂金枣兰出身反革命，个人野心家。” 右手腕。朱烈红毫不示弱，扬起了扫浆糊 “可耻！”朱烈红怒不可遏，拔腿就往操 的秃扫帚。人群中轰起来，双方都有少数 场跑。 人想上去帮忙，但大多数都在愤愤责怪、劝 果然，操场过道那里，大字报已经铺天 阻自己的头头。 盖地了，过道的墙上有，两边的水泥地上也 “不许动手！” 有。朱烈红眼睛一扫，看见了其中几张触 “不许动手！” 目惊心的大标题：《揭穿吞并小组织、扩充 严梅芳一把夺下朱烈红手里的扫帚， 大山头的阴谋》、《金枣兰休想瞒天过海》、 厉声说道：“你疯啦，让谁高兴！” 《让这样的野心家掌权放心吗》。 正在混乱当口，瘦瘦的金枣兰大步冲 地上，几排石灰水刷的大字，蛮横无理 进人群，分开众人，站到了朱烈红和马小战 地瞪着眼晴向朱烈红示威。 的中间。 朱烈红的怒火快冲出喉咙口了。马小 “松手！”金枣兰低声命令朱烈红。听得 战，哼，挑动内战的祸首！这个问题，一点 出，声音在微微颤抖。朱烈红不由自主地 都不能含糊。她从衣袋里掏出钢笔，扭头就 放下了手。 走。 金枣兰抑制住刷烈翻滚的感情，转身 学校里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就象搭上 对马小战说：“小战，你走吧，大字报，由我 箭的弦，拉成了满弓，一触即发。 负责替你保护着。” 过了一、两个小时，朱烈红带了几个 马小战看看金枣兰诚诚恳恳的态度， 人，拎了满满一桶浆糊，拿了一卷反击的大 觉得再闹下去意思不大，就瞪了朱烈红两 字报匆匆下了楼。 眼，走了。 真是冤家路窄。朱烈红走到过道旁， “不能便宜她！枣兰，人家污蔑你，攻 刚准备动手撕造反纵队的大字报，那边杀 击你，你，你能不管？”朱烈红跳了起来，每 出来马小战一帮子人。 个字都象火爆豆一般。金枣兰想阻止她说 “你们想干什么？” 下去，她根本不理会，反而把脚一跺，说： “你管不着！” “好，你不管，我也不管了。”扭头冲了出去。 19 ==========第21页========== 严梅芳和另外几个人急急追了上去。 些。金枣兰觉得，毛主席的重要指示在自 金枣兰平静地望着朱烈红、严梅芳的 己思想中更具体化了。“在斗争中联合”，原 背影，沉思了一会，从桶里捞了点浆糊抹在 来就是这么回事啊。大联合的阻力主要来 大字报翘起的几个角上，仔仔细细地贴平。 自党内一小撮走资派，来自他们所推行的 吃中饭的时候，金枣兰端了四两饭、一 那条黑线。你看嘛，他们不但从思想上腐 菜一汤，回到指挥部。朱烈红呆呆地坐在 蚀我们，而且公然伸出黑手，直接进行破坏 床沿上，眼角边的泪水还没擦干。刚才严 了，这不正从反面教育我们，革命人民必须 梅芳严肃批评了她，说她小山头主义，对不 大联合吗？金枣兰把对何作天的一系列怀 起毛主席的殷切期望，她想不通嘛。 疑向朱烈红摆了摆，然后说：“我总感到，大 “饭都凉了，当心别让小胖子变成个小 联合问题不那么简单。学校的风波跟何作 瘦子。”金枣兰亲切地将饭菜往桌上一搁。 天有关。当然，现在还没有拿到确凿证据， “吃不下。”朱烈红苦着脸把碗一推。 还不能最后下结论。” “告诉你一件事，保管你把它全吃下 初春天气，还凉，朱烈红却浑身燥热， 去。” 她解开军装的风纪扣，让凉风多吹吹。金 朱烈红嘟着嘴，不搭理。 枣兰的分析，她过去没有好好考虑过。是 “起来起来，跟我到操场上走一趙，看 的，马小战私心再重，还不至于在背后搞阴 张大字报。”不等回答，金枣兰拖着烈红就 谋诡计。何作天吹吹拍拍的庸俗作风，她 跑， 也向来看不惯。氢气、氧气、大爆炸，呸，这 “这是什么？”朱烈红顺着金枣兰手指 不是明明想坐山观虎斗，盼望爱武中学来 的方向看去。墙角里，贴着一张奇怪的大 场大混战吗？ 字报，题目叫《惰性气体的话》。是从一张 只见金枣兰继续分析道：“党内一小撮 化学方程式、什么氢气和氧气的混和物要 走资派和牛鬼蛇神，害怕我们联合起来后 爆炸之类谈起的。说是爱武中学的大联合 批他们，挖他们老根。因此他们总是要分 也一样，弄得不好会爆发一场剧烈的内战。 裂群众，掩护自己。他们不这样干，就一天 朱烈红是个急性子，发火时眼睛一掠而过， 也活不下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莽 竞没注意到这张奇怪的大字报。金枣兰的 里莽撞，上这些坏蛋的当。” 脑子可没这么简单，早晨到校后一看见这 朱烈红气愤得自言自语：“可恶！情况 批大字报，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有的大 真复杂！”现在，朱烈红脑子清醒多了。她 字报写得好，一针见血，值得引起自己的重 检查自己不该和马小战吵起来，太冲动了， 视和改正。但这张《惰性气体的话》，虽然 也没注意场合。至于大联合，她一向赞成， 具着造反纵队的名，却一点不象马小战她 说她捍卫小山头利益，她还没想通。朱烈 们写的风格。马小战说话一直开门见山， 红这个人有个好脾气，通就通，不通就不 不会转弯抹角、使用这样隐晦曲折的措 通。这时，她实事求是作了点自我批评： 词。“爆炸”，“混和物”，这些话倒有点象 “脑袋一热，差点让人钻了空子，和马 何作天的口气。马小战分裂出去的前后， 小战在公开场合争吵，是我不对。但大联合 不是有人反映说何作天特别接近马小战 成功失败的关健并不在我们。我怀疑这样 吗？好啊，你要表演，就跳出来表演表演 弄下去怎么能大联合？如果我们解散了指 吧，这只能使我们擦亮眼睛，看得更清楚 挥部，他们不解散怎么办？” 2G ==========第22页========== 金枣兰见朱烈红有一点通了，很高兴，说：“认识一点实践一点。为了大联合早日 四 成功，尽我们最大努力。我建议，起草一份《联合起来，向党内一小最走资派猛烈开 天快傍黑的时候，会散了。金枣兰和 火》的倡议，系统分析一下学校的斗争形 朱烈红随着蜂拥的人流，挤出大门。不知 势，和他们的‘爆炸论唱一唱对台戏。” 是人多呢，还是心情激动的缘故，朱烈红热 “好，一言为定。” 得直冒汗。仿佛周围春潮澎湃，正拍击着 “赠，红卫兵的脾气拿出来了！别忘了 她的心岸，在推着她走。又觉得革命大批 找严梅芳她们商量商量。” 判的战斗任务在前头等待着她，催着她前 一阵电话铃响，金枣兰接过听筒：“谁 进。市革会首长亲切有力的话音在她耳边 呀，是苗师傅，你好呵！什么重要通知？今 回响：“向党内头号走资派刘少奇猛烈开 天下午在红旗礼堂召开‘全市无产阶级革 火，这是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这样的大批 命派联合起来，向党内头号走资派刘少奇 判，决不是几支笔杆子的事。七亿人民都 发动总攻击动员大会？，什么什么？市革会 要当批判家，一切真正的革命战士必须同 负责同志将传达毛主席新的战略部署。太 山头主义、小团体主义，以及形形色色的资 好了，太好了！”金枣兰对着听筒连声说。“苗 产阶级思想作彻底决裂，团结起来，共同对 师傅，你问学校大联合？嗯，過到些困难， 敌…”在这样如火如茶的斗争形势面前， 何作天的情况需要直接向你汇报。我们有 我们的朱烈红再也平静不下来，她努力思 信心！唔晤。苗师傅，能不能多给两张票 索着，回想着几天来所发生的一切。 子？我想，如果让烈红和小战直接听听市 “苗师傅！”金枣兰眼尖，一眼看到了人 革会负责同志传达的毛主席的指示，感受 流中两鬓稍白的苗师傅。苗师傅亲热地迎 感受外边的大好形势，会受到很大教育。苗 上来，拉住两个小将的手说：“上家里去玩 师傅，你同意啦？”金枣兰兴奋地放下电话 玩。”枣兰、烈红明白这“家”指的是什么地 听筒，情不自禁地说：“毛主席啊，您老人家 方。原来，早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枣兰、烈 最关心我们。我们红卫兵心里想的，您好 红就到苗师傅所在的浦江机器厂串联，与 象全知道。” 工人老师傅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小将们把 金枣兰哼着快乐的歌子，利索地收拾 浦江机器厂当作自己的“家”，把工人老师 起桌上的东西，把笔记本往挎包里一塞，转 傅当作自己的亲人，经常在这个革命大家 身跑到对面小房间，把这一重要消息报告 庭中汲取力量。 给自己的战友。这一下，朱烈红脸上露出了 在路上，苗师傅对两个小将说：“小金， 笑容，严梅芳也喜得欢蹦乱跳。金枣兰对 小朱，当前斗争的形势你们已经了解了，有 严梅芳布置道：“梅芳，烈红和我去参加会 什么想法？” 议，家里一摊你照顾一下，作好战斗准备。” 金枣兰考虑了一下说：“以革命大批判 严梅芳清脆地回答：“是。” 推动革命大联合，联合起来搞批判，党给我 金枣兰去找马小战，没找到，有人说她 们指出了明确的方向，说出了我们红卫兵 病了，在家休息。 战士的心里话。我想，只要我们坚持这个大方向，没有什么困难和阻力能难倒我们。当然，反对这个大方向的人也有，象何作天 21 ==========第23页========== 就是。”接着便把何作天的情况向苗师傅汇 朱烈红认真地说：“只怕自己面孔冷。” 报了一下。 天开始淅渐沥沥地下着春雨，那一路 “我已听说了一些。这个人削尖脑袋 挺拔的梧桐、洋槐显出一层淡淡的绿色，树 想钻进区革委会筹备组，据我们掌握的情 上边的小苞子吸饱了甜蜜蜜的眷雨，随时 况看，他在历史上也有严重问题。小金，要 随地准备吐出新芽。上海城眷意渐浓了。 注意，何作天不是代表他个人的，而是代表 转过几条马路，金枣兰和朱烈红来到 他那个阶级，那条路线的。”这时，他们已进 马小战的家。两人上了二楼，金枣兰轻叩 了厂门。枣兰和烈红立即感到战斗火药味 了两下门，从里屋传来一阵脚步声。 扑面而来。电线杆上、树稍上的高音喇叭 “谁？” 不停地播送着一篇又一篇批刘撒文；几个 “我们。”朱烈红响亮地回答。 青年工人挥舞排笔在刷大字标语，重新布 脚步声突然停止了，隔了老半天，才传 置大字报栏；空地上，一群工人在搭大会临 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又来干什么？吵架 时主席台。一片热气腾腾。“小朱，你不声 也不看看地方。” 不响在想什么？”苗师傅侧过脸和蔼地问。 “听说你不每服，顺路来看看你。” 朱烈红想的还不少呢，深夜枣兰的促 “得了，别装好人！”马小战显然不相信 膝谈心，联席会议上的争吵，大字报前的风 朱烈红的话，还是不开门。朱烈红委屈地 波，市革会召开的大会，现在又被苗师傅有 抓抓头皮，急得眼眶都湿润了。金枣兰微 意识地带到“老家”浦江机器厂，亲身感受 笑着看了朱烈红一眼，走上一步说：“小马， 大批判、大联合的大好形势，朱烈红深深感 我们向你检讨来了。你信不过我们，可以 到斗争在发展，革命在前进，自己若不迎头 隔着板壁狠狠批评我们。随便怎样，总不 赶上，很有可能被革命潮流甩在后边。现 能让我们空着双手回去啊。” 在，她见苗师傅问起自己，便爽快地说： 马小战听出这是金枣兰的声音，不禁 “我在想，在斗争关键时刻，为什么工 犹豫起来。白天和朱烈红发生冲突时，马 人师傅和枣兰他们能跟着革命潮流前进， 小战满以为金枣兰肯定站在“八一八”一 我却落在后面？为什么他们能以革命大局 边，帮自己人说话。出乎意料，金枣兰帮 为重，我却以个人感情代替革命原则呢？” 她解了围，还口口声声说保护她的大字报。 “你想得很好，烈红！”苗师傅满腔热情 现在，好，开门也好，看看她们葫芦里卖啥 地歧刷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自己找到圆满 药。 的答案的。” 吱的一声，门开了。马小战看到的是 朱烈红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她眼 两个全身沾满雨珠子的人，是两张热情、真 睛一亮，说：“苗师傅，我们走了。” 挚、充满期待的脸。 “上哪？” “小战。”金枣兰和朱烈红异口同声地 “解放路。”朱烈红毫不犹豫地回答，眼 叫道。 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原来，马小战的家 “小马，上午是我不对，向你道歉，你狠 住在解放路，朱烈红打算主动登门访问。 狠批评我吧。腾，该死的山头主义…害 苗师傅和金枣兰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 死人。”朱烈红满眶泪水，鸣咽着，再也说不 色。枣兰藏住心头的喜悦，调皮地问：“不 下去了。 怕看别人冷面孔？” 这，这是怎么回事？站在面前的难道 22 ==========第24页========== 是曾经势不两立的“八一八”头头？这只紧 着。她楞了半晌才说：“外边不是传说她家 紧握住自己的手，难道是上午撕大字报的 庭出身有问题吗？” 手？难道是扬起秃扫帚的手？说起来，马 “纯粹是恶意中伤！枣兰父母过世早， 小战是个很自信、很固执的人，压根儿也没 一直由她哥哥扶养。她哥哥是个工人，共 想到金枣兰、朱烈红会冒雨上门访问，检查 产党员，文化大革命初期，因为支持我们红 自己的不是。所以，一旦这样动人的情景 卫兵，造了旧市委一小撮走资派的反，被打 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呆住了。 成“现行反革命”。可是他非常坚强，在最艰 还是枣兰打破了沉歌：“小马，今天下 苦的时候，兄妹俩一面读毛主席的著作，一 午市革会传达了毛主席新的战略部署，要 面互相勉励。后来，毛主席革命路线解放 求我们以革命大批判为纲，推动革命大联 了他，革命群众为他平了反。现在，他担任 合。你病了没能去，待会儿让烈红传达一 了局工人革命群众组织负责人。开始，我 下。” 听到关于她的谣传，拚命为她打抱不平。 “那先进屋，坐坐。衣服都湿了。”马小 可她自已却坦然置之，我以为她太软弱，现 战不好意思地说。 在才明白，是她胸怀开阔，坚持了斗争大 “不啦，我要先走。学校还等着我回去 方向。在枣兰帮助下，我找到了自己山头 传达呢。”金枣兰故意想让她们两人单独谈 主义的根子.” 谈心。 金枣兰的故事、朱烈红真诚的自我批 “等等，我去拿伞。”马小战三步并作二 评，象两盆热腾腾的火，温暖了马小战的 步跑进里间。 心。马小战不禁想起和枣兰并肩战斗的日 “不用了，你们俩好好谈谈，尤其对我 子，阿，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阿！她正 多提意见。”金枣兰一边说，一边敏捷地跑 想说什么，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队人 下楼梯。等马小战拿了伞追下去时，金枣 马，为首的是严梅芳，还有好几个“造反纵 兰早已消失在蒙蒙春雨中。 队”的骨干分子。她们一进门，就紧紧拉住 金枣兰一走，朱烈红一时尴尬起来。 朱烈红、马小战的手。原来，她们是碰到金 怎么谈呢？朱烈红想了想：一定要耐心。 枣兰，枣兰特意要她们赶来的。严梅芳拿出 她学着枣兰对她做工作的样子，先拉起家 一张照片，气愤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镜 常：“小战，你知道枣兰这名字的来历吗？” 头？”照片上，一大群人在那里乱哄哄的，圆 马小战摇摇头，顺手拖过一把椅子让 滚滚的工作队长夹在人丛中声嘶力竭的样 朱烈红坐下。 子，金枣兰拿着麦克风在激烈地辩论，马小 “枣兰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有一个 战站在一旁。这不是旧区委一小撮走资派 哥哥和一个姐姐。解放前夕，妈妈生她时， 为秋后算账抢拍下来的黑照片吗？背面写 父亲正失业。妈妈只好忍痛把她姐姐送到 了一行字：右派学生反党的罪证。马小成 乡下当童养媳，把她送到吃人的育婴堂，自 看到它，马上想起那一天斗争的情景。这是 己给资本家当奶妈。解放后翻了身，才把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 枣兰领了回来。‘枣兰枣兰'，上海话就是 旧区委推行反动路线，特地挑选了几 ‘找来找来的意思。” 个得力干将，组成工作队，妄图扑灭在爱武 马小战惊愕地半张着嘴，一只牛角辫 中学刚刚兴起的革命烈火 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无精打采朝一边搭拉 工作队进校不久，就对金枣兰、马小战 28 ==========第25页========== 等一批革命小将发动了围攻。但是，革命 我，陪我去找枣兰和苗师傅。何作天，这坏 的烈火是扑不灭的。在一次工作队组织的 蛋，都造了些什么谣！我去揭发他！我，哎， 报告会上，马小战带头跳上讲台，夺过话 上了他的当。”说着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筒，同工作队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掌握会 打这以后，爱武中学在大联合的大好 议的工作队长，利用他操纵会议的条件，扇 形势下，掀起了革命大批判的巨澜，可热闹 动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同学，妄图给马小战 啦。在这场战斗中，刘少奇的资产阶级反 戴上“反革命”的帽子。就在这尖锐的斗争 动路线、修正主义教育路线，被批得臭不可 时刻，金枣兰带了朱烈红等人一齐冲上了 闻，破坏爱武中学大联合的黑手何作天也 讲台。瘦小的金枣兰异常机灵，她一把抢 被秋了出来，此人历史上曾镇压过学生运 过话筒，就以清脆响亮的女高音，滔滔不绝 动，有过血债。金枣兰、朱烈红、马小战在 的讲着。她一面有力地批驳着工作队散布 斗争中进一步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的各种谬论，同时对受蒙蔽的一些同学，进 红卫兵团就要成立了，大家一致推选 行耐心的解释。一下子，支持她们的同学 金枣兰在成立大会上发言。晚上，金枣兰 越来越多了。 坐在文化大革命前的“荣誉室”里，回顾了 此后，马小战和金枣兰、朱烈红等结成 前不久所发生的一切。短短几天，金枣兰 了亲密的友谊。不久，红卫兵“八一八”指挥 进一步懂得了许多事情，她懂得了，今天在 部就在金枣兰等人筹组下诞生了… 大联合中与何作天的斗争，实际上是一九 “这照片是哪个坏蛋叫搞的？”朱烈红 六六年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斗争的继续。 气愤的声音打断了马小战的回忆。 金枣兰恭恭敬敬打开《共产党宣言》的扉 “这是何作天亲手布置的，旧区委一小 页，“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几个字样 撮人还挺欣赏呢。”一个小战士接口道。 立即映入她的眼帘。金枣兰想得很远。旧 “真的？”马小成十分惊讶。 市委门前横枪跃马，安亭车站上殊死血战， “真的。何作天在得到这些黑照片后， 炮打司令部的造反烽烟…哪一战、哪一 马上为上面出谋划策，说必须采取分化瓦 仗不是在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指挥下取得 解的策略。对金枣兰，彻底孤立；对马小战， 的伟大胜利啊！桌上，放着一面鲜艳的红 软硬兼施。”严梅芳补充了小战士的话，这 卫兵战旗，它是烈红、小战、梅芳一针一线 是今天她们在区里拿到照片时知道的。 赶绣出来的。毛主席的红卫兵要永葆青春， “怪不得这家伙对我们那么‘关心'。” 风采焕发，继往开来，使自己的战旗永远鲜 一个“造反纵队”的战士恍然大悟。 红，鲜红… “大字报不也是听了他的鬼话才写的？两面三刀！”“造反纵队”另一个战士用拳头 (徐业伟插图、题头图) 猛地捶了下桌子，“把他揪出来！” “对对，把他揪出来！” 马小战眼晴直瞪瞪地望着愤怒的战友，可根啊可恨！何作天那番表面上为公，骨子里浸透着私字的说教，那番争名夺利的哲学，还不是过去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那一套吗？马小战结结巴巴对大家说：“陪24 ==========第26页========== 帆上 名弘中孔五里 八万里 风云雷电， ,起碇了 中国革命的 红色航船！ 沙 白 舷边 一簇簇 菱叶点点， 涛飞浪卷， 白帆迎风， 罗盘 红旗漫卷… 指向着 渡长江呵 虽然没有 共产主义明天， 走江南！ 摇天撼地的 出发了 望不尽 狂波大浪， 中国革命的 一江春潮 这儿却是 红色航船！ 浪拍长天， 革命洪流的 看不完 千水之源一 九曲黄河， 千里江南 滔滔延河水， 神门 锦水绣山。 清清井冈泉， 鬼门 大江上 黄河的激浪， 人门… 长虹飞跨， 长江的巨澜… 多少涡流， 山丛中 全都从这儿发源！ 多少礁山； 高炉傲天， 请看呵 万里长江， 苏南煤田 请看！ 瞿塘 乌金的长河 那岸边红船， 西陵 卷没了叛徒的梦呓， 光耀日月， 巫峡… 江北平原 映红蓝天 多少峡谷， 土圆仓的尖顶① 毛主席挥动巨手， 多少险滩； 戳穿了骗子的谎言… 升起不落的征帆， 浩瀚大海， 一路上 中国革命的航船， 沉船礁 只觉得 从这八百顷湖面， 黑风岬 船太缓呵车太慢， 驶出了地平线… 浪岗山… 恨不能， 云诘波诡， 一跨步 二 一瞬间 扑到烟雨楼前！② 万千变幻！ 船后 这就是南湖吗？ 三千年 船该怎么行呀， 碧波粼粼， 长夜漫漫， 舵向哪边扳？ 25 ==========第27页========== 哪一条航道 不要搞修正主义…” 清浅的港汉， 朝晖万里， 扫开乱云， 擞下 云霞灿烂， 冲散雾团… 避风的港湾， 通向胜利的彼岸？ 绕过 多少回 水底的暗礁， 三 生死搏斗， 征服 多少曲 扑面的浪山， 当征帆初发， 凯歌震天， 挥开 劈浪朝前， 多少幅 漫天的阴霾， 有人 壮丽图卷！ 撞碎 妄图落下帆篷， 拦路的贼船… 升起降幡； 四 晨曦一抹， 是那巨雷般的声音 升自甲板， 叱咤风云， 越是风高， 红霞万缕， 把战斗召唤， 越是坚定； 缭绕桅杆。 千村万乡 越是浪急， 是毛主席 狂飙怒卷！ 越是勇敢； 铺下 越是雾浓， 胜利的航线！ 当涡流四伏， 越是从容； 险关当前， 越是滩险， 五 有人 越是安闲。 张惶失措， 是毛主席 驶过来了 直撞礁山； 亲手 穿云破雾的航船！ 是那擎天的巨手 掌舵扬帆！ 井冈山， 当机立断， 延水河， 独挽狂澜， 从云丝中， 天安门… 拨正船头 辨认风暴； 一程程 转危为安！ 从浪花上， 万水千山。 。0。。。。 识别骤变； 古田， 明鉴秋毫， 遵义， 当浪涌潮生， 洞察万千； 庐山… 云聚风变， 顶风抗流， 一座座 有人 一往无前。 丰碑耸天！ 中途调樯， 是毛主席 妄想 亲自 没有 半路回帆； 指挥作战！ 扰一扰港， 是那响彻宴宇的警钟： 没有 “要搞马列主义 甩开 落一落帆； 26 ==========第28页========== 风吹， 任谁也挡不住 任它 征帆更满， 击流的橹， 船前还有 雨洗， 迎风的帆； 风簸浪颠， 红旗更鲜！ 任谁也扭不转 永不改向呵， 历史的航程， 分毫不偏； 哪儿去了？ 红色的航线。 征程万里呵， 那些 勇往直前！ 独夫民贼的 革命的航船 ①土圆仓为社员自己创造的一 挡车螳臂， 战歌不停， 种储备粮食的土仓库。 ②战鼓不断， 烟雨楼在南湖，陈列着革命 撼树狂言！ 文物，开过党的第一次代表 哪儿去了？ 永远沿着 大会的红船即系在楼前湖上。 那些 毛主席开辟的航线！(何礼蔚题头图) 叛徒骗子的 尽管 复辟梦想， 海上还有 机关暗算！ 霹雷闪电， (上接53页) 胆，走到李小梅身边，说：“小梅，这个航程， 呵！这个在旧社会里受尽苦难的摇船娃， 使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文化大革命 解放后象长上了翅膀。通过文化大革命， 以来，我从消极方面接受教训，老是怕负责 把她锻炼得更坚强了。她敢挑重担，敢走前 任，怕担风险，怕出问题，其实我是处处在 人没有走过的路，敢于向海上的旧传统宣 为自己考虑，我”李小梅点点头，说“你 战，她浑身都充满着“敢”字，她真是我们新 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希望你在行动上 一代的接班人啊！ 积极起来。”说完她又一次走到阿强师傅跟 “前进号”靠妥码头时，朝霞映红了浦 前，亲昵地说道：“阿强师傅，等货卸走后， 江两岸。汽车已经等候在码头旁，准备送 我就赶来看你。” 阿强师傅赴医院检查，顺便把陈船长接走。 汽车起动了。阿强师傅知道腿上的伤 李小梅和伙伴们送他俩上车时，紧紧地握 不轻，这次起码得和大家分手一个时期，要 着对方的手说道：“陈船长，我代表大家向 他离开“前进号”上的伙伴，心里多么依依 你致谢，希望你老人家今后多来走动啊。” 不舍呵。他把头伸出窗外，再次向李小梅 陈船长一面和大家打着招呼，一面说 他们挥手告别，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在他 道：“我会来的，小梅，我得感谢大家，是你 眼中的李小梅仿佛象只在大风浪中搏斗的 们让我分享了一份幸福。”他突然转过身 海燕，机灵，勇敢，顽强，禁不住心里轻轻地 来，握着张永瑞的手说道：“张大副，你比我 喊着：黄浦江上长大的好闺女，海洋战线的 年轻多了，我很羡慕你啊，能生活在这样的 新一代，党的好女儿！… 集体里。” (范一辛插图、题头图) 张永瑞尴尬地缩回了手，喃喃地：“我…我…”不知说什么好。终于，他壮起 27 ==========第29页========== 奔腾向前 周勇闯卫国珍刘征泰 我们的农场是一艘红色的航船，它每天带着我们奔腾向前… 一个农场青年的话 开往崇明的双体客轮，耕波犁浪平稳 新天地”的英雄气概，为社会主义的国营农 地行驶着。一出吴淞口，眼前只见波浪滔 场，谱出了一首铿锵的胜利乐曲！ 天，真是海阔天空！我们倚在甲板边的栏 十多年前，当上海的第一批围垦战士， 杆上，极目远跳，远处隐现出一条狭长的绿 响应党的号召，奔赴崇明的时候，现在在这 色线条，这就是祖国的第三大岛一崇明。 儿的那些青年们，还只是十岁上下的小朋 崇明岛，人们习惯称之为扬子江中的一颗 友，当他们聚在马路口，望着这些背着背 明珠，其实，它更象一艘红色的航船，在祖 包、英姿勃勃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曾经怀着 国奔腾向前的历史长河中，乘风破浪，一往 好奇而又羡慕的心情，摇动着花束，天真地 直前。 叫道：“叔叔、阿姨们再见！”今天，他们果然 登上崇明岛，我们怀着十分激动的心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里“再见”了，他们继承 情，来到了紧靠北缘的几个国营农场。那一了父兄的事业，在这里战斗，在这里锻炼，里，绿色的田野长长相连，高大的烟囱冒着 在这里成长，成了农场的真正主人。他们 青烟，笔直的人工河交织如网，农场新建的 来到这里只有儿年，在人生的征途中只是 水塔，象哨兵似地傲然挺立…望着这一 第一站，但这是对人的一生有多么重大意 片生气勃勃的兴旺景象，谁能想象得到，在 义的第一站啊！ 十多年前，这儿竟是芦苇丛生，遍地盐碱的 在前进农场，二十连党支部书记孔泰 荒凉地方。 和曾经给我们讲过一件有趣的事情：小孔 这真是天翻地复的变化啊！看到这些 是一九六八年到崇明来的高中毕业生。五 变化，我们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赞颂着农 年前，当他和一群红卫兵小将穿着黄军装， 场，特别是赞颂着战斗在农场的广大青年， 戴着红袖章，昂首阔步地告别黄浦江，奔赴 正是他们，以“双肩担走旧世界，铁臂开创 崇明岛的时候，一位老师特地送他到十六 28 ==========第30页========== 铺码头，鼓励他“晒黑皮肤炼红心，扎根农 什么老想到当‘家”、‘家’、‘家’，而不想到当 场干革命！”小孔牢记着老师的话，把它当 工农兵呢？社会主义建设是需要专门家，但 作全上海人民的期望。五年后的一天，小 现在更需要的是更多的金训华和朱克家！” 孔回上海探亲，和三个同学一起去看望过 有一位进了农场已有五年的青年说：“五年 去的老师。师生相聚，十分欢快。老师关 前，我们睡觉的地方还是一片荒滩，如今盖 心地问起大家的情况。一个同学说：“我调 了房子，种上庄稼，再过五年，将变得更加 到工厂了。”另一个同学说：“我在当中学教 美丽。我为能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师。”第三个同学说他考上了大学，老师听 的土地上，多增加一亩可耕地而感到幸福、 了很高兴，最后把目光投向小孔。 高兴。”有了这样的理想作基础，他们的眼 小孔自豪地回答：“我还在农场！” 光更开阔了，思路更宽广了，站得更高，看 “怎么，还在农场？！”老师意外地问。片 得更远。狭小的田塍小路，他们当作通往共 刻老师才婉言道：“不要紧，以后总有上调 产主义的金光大道；掘一锹土，挖一铲泥， 机会的。” 都是为了铺设这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在前 这一次是小孔感到意外了。他说：“老 进农场，经常举办全场的扎根农场的誓师 师，你难道忘了…” 大会，在这样的会上，常常出现这样动人的 “不！”老师连忙摇摇手，“我没有忘，你 情景：人们争先恐后地冲上讲台，争夺话筒， 过去曾是班级里的高材生。” 抢先表示决心。这种场合，常常要场部的 “不，你忘了！”小孔霍地站起来，“我临 “两委”干部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能维持秩 走的时候，你歧励我说，‘晒黑皮肤炼红心， 序。一次一个青年跳上台，拉过话筒第一 扎根农场干革命。’当时，你这句话给我多 句话就说：“我要和草绳作彻底决裂！”大家 大的鼓舞啊！难道你忘了？” 一听都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明白了。 老师这才恍然想起。 原来这个青年刚来时，有人对他说：“到农 小孔继续说道：“我记得很清楚，每当 场去蛮好，过两年就能调上来。”因此，他到 我在农场碰到困难，遇到挫折的时候，总是 农场第一天拆行李时，就把一卷草绳藏到 想起这句话。我想，我为什么还在农场，这 了床底下，淮备上调时用。火热的农场生 很简单，因为农场还在嘛！” 活教育了他，终于使他贼出了这句发自内 扎根农场闹革命，对青年不断进行革 心的话。发言以后，同志们都拥上去，祝贺 命的理想教有，这是农场生活中重要的一 他思想斗争的胜利。又劝他不要把草绳丢 课。在有些农场里，曾经办了多次各种形 掉。扎根，首先要扎在革命的土壤上，每 式的理想教育学习班。能有机会参加一下 个革命者都应时刻听从党召唤，奔赴新的 他们的这种充满革命朝气的学习班，那真 战场。 是太有意思了。青年们，哪一个心田里不 农场，它的确象一艘红色的航船，装载 曾有过美好的理想。在我们接触的一些青 着这么多的优秀青年，与旧的思想决裂，与 年中，有的曾希望当歌唱家、音乐家，有 旧的传统观念决裂。一次，农场里一位青 的愿意为祖国的科学事业献出毕身精力 年拍着孔泰和的肩膀，开玩笑说：“小孔，今 …可是到了农场以后，成天斗地的实际 晚我们要批判孔老二，你有意见吗？” 生活，把他们的理想，锤炼得更切合实际、 小孔正色说：“孔老二竭力鼓吹学而 更扎实了。有一位背年说得好：“我们为 优则仕’，读书不种田，我呢，跟他的反动谬 29 ==========第31页========== 论恰恰相反，读书又种田，决心在农场当 革命的斗争培育美好的理想，而美好 一辈子有文化的新农民，是他的不肖子孙 的理想又鼓舞着不息的斗争。在党的支持 ”多么诙谐而又深刻的语言啊！其实， 下，蒋小英和她的战友们终于取得了胜利。 何止是孔泰和一个人，农场的广大优秀青 在崇明的几个农场里，我们听到了许许多 年，都是腐朽思想的叛逆者，他们是革命的 多象蒋小英那样动人的斗争事迹，他们就 崭新一代。 是在这一系列激烈的斗争中逐步成长！ 农场，它既是革命理想教育的大学校，同时又是阶级斗争的战场。 崇明的几个国营农场都位于江岛的北 在东风农场的二十连，过去有个副连 部，那里江水涨，海潮落，沿江土地碱性很 长经常利用职权，违法乱纪，破坏上山下乡 重，太阳一晒，就会泛出白花花的一片盐 运动，这是事关路线，事关大局的大事呀， 霜，这里真是一张名副其实的白纸啊！农 怎么办？在阶级斗争的风浪中，团支部书 场就是把这张白纸当作一份考卷，通过背 记蒋小英带头冲杀了出来，小蒋虽然还只 年们的双手画上最新最美的图画。 是二十出头的女青年，但是党的教育，农场 前进农场造林二连的青年们热情地邀 生活的锻炼，使她懂得该怎样捍卫毛主席 请我们参观了他们的农场建设图片展览 的革命路线，对坏人坏事展开斗争。她和 室。其实这里也是阅览室、也是图书馆。 几个战友，用写检举信、贴大字报等各种形 靠窗户放着一排用角铁和花铁皮焊成的书 式，揭开了连队的阶级斗争盖子。不过，斗 架，里面叠满了各种革命书籍和科技读物。 争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斗争刚展开， 用石灰洗刷过的雪白的墙壁上，整齐地贴 连队的个别领导人，非但不支持革命行动， 着一幅幅图片。连队的同志们微动地告诉 反而责问小蒋：“你是团支部书记，应该做 我们：他们今年又获得了皮棉亩产两百零 我的助手，为什么要拆连队领导的墙脚？” 三斤的大丰收。这是上海农垦战线上产量 “不错，我是助手，”蒋小英理直气壮地 最高的单位。在病虫猖獗、阴雨低温的情 说，“但，我是党的助手，不是某某个人的助 况下，能夺得这样产量，造林二连的青年们 手。有些人要拆国营农场的墙脚，作为党 是颇有体会的。 的助手，我就要站出来坚决斗争。” 七月盛夏，绿色的棉田一望无际。青 敢于反潮流，不管这种错误潮流来自 年们整枝、松土从来不戴草帽，为的是不使 哪里，革命战士都要象中流砥柱一样坚决 宽大的帽檐碰伤刚结苞待放的花三角。 顶住，这对每个人的世界观是多大的考验 棉枝密，锄草有困难，跪着用手拔，发 啊：蒋小英和成友们在斗争最紧张的时 现红蜘蛛，棉株高，喷雾机皮带够不着，就 候，有人说：“何必呢？跟连队头头过不去， 用头顶着走… 到头来不让你‘上调'，吃亏的还是你呀！” 正当棉花吐絮的时候，浙浙沥沥一连 但是小蒋他们可不是这样想，他们认 下了二十天阴雨。“战胜阴雨，和老天斗 为，如果一事当前，首先考虑自己的得失，那 争！”造林二连的青年们发出了战斗的号 么阶级敌人就会趁机利用它来兴风作浪。 令。于是干部、青年纷纷冒雨下田采棉铃。 农场的斗争需要他们，而他们这样的青年 人们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凉嗖嗖的，可 更需要农场、需要斗争。不让“上调”，这算 是与天夺棉的心却是热烘烘的。白天采， 啥？他们就是要在农场扎根干一辈子革命！ 天雨路滑，扛着大包棉铃不好走，跌倒了爬 80 ==========第32页========== 起来，干脆跳进水没膝盖的渠道里淌着走； 一批一批络续调走了，但是老李坚决要求 晚上剥到深夜，眼睛熬红了，手指出血了， 留下，他在农场这个革命的大学校里尝到 仓库里雪白的棉花却堆得越来越高了，就 了甜头，他要和青年们一起奋斗。 这样，他们战胜了严重的灾害，夺得了空前 一九六八年以后，一批又一批的青年 的丰收。 来到了农场。看到这些充满朝气的青年， 在前进农场，人们还到处传颂着“五· 老李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从此以后，在老 七”连队副连长凌伟功同志抱病坚持开河， 李的工作中，增加了一项新的极为重要的 几乎危及生命的生动事迹。当小凌在工地 课题：老一辈的革命者，该怎样来教育和 上昏倒，被抢救到医院后，医生们简直不能 培养这些可爱的青年人呢？怎样使革命的 设想：一个肠子已经遗烂的人，还能够在冰 传统在这些青年身上代代相传呢？ 天雪地的工地上坚持劳动！ 白天，老李和背年们一起出工，共同规 可是小凌，身体刚恢复一点健康，他又 划着农场的美好前景；放工后，他按照青年 不顾许多人的劝阻，重又回到了他战斗的 们的喜爱和特点，安排着青年参加各种有 地方。 益的文体活动；晚上，他又和青年们一起参 多么可敬而又可爱的青年啊！正是有 加连队的政治夜校学习。他把自己和青年 这么一大批崭新的青年，才使这片盐碱荒 们紧紧地连在一起。在联系中，针对背年 滩、只有水鸟栖息的地方，成了朝气蓬勒 们的思想，做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可是 的鱼米之乡。据不完全统计，今年整个上 当我们问他：“老李，你是怎样对知识青 海郊区国营农场粮食总产达到一亿三千万 年进行思想教育的？”老李却笑笑说：“我 斤，平均亩产八百十二斤；棉花平均亩产一 可没有做什么工作，是这些青年们数育了 百零八斤，都超过了《纲要》。今年养猪达 我！”这话有一定道理，教育是相互的，青年 到十三多万头，超过了历史最高水平。在 们在老一辈革命者的带领下成长，老一辈 迅速发展农业的基础上，又办了一些工业， 的革命者，又在青年们的长处中，汲取到新 为进一步发展农业提供了雄厚物质力量。 鲜的力量，继续革命。 当我们临离开崇明农场时，我们还访问了一位老围垦战士、前进农场的党委书 清晨，我们沐浴着灿烂的朝阳，怀着依 记老李同志。 依不会的心情离开农场，顺便，我们来到沿 老李同志是个健谈而又风趣、豪爽的 江的大堤上。大堤的一边，正在涨潮，浪滑 人，他原来是长宁区区委机关的干部，十多 汹涌，后浪推着前浪，一浪高一浪，好一副 年前，在党的“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伟大 万马奔腾的雄伟气势！而堤的这一边，却是 号召下，他立即投入了围垦大军，打起背 另一番景象：一片茫茫的金海，稻浪随风起 包，等过长江，踏上了崇明岛的海滩。 舞，比那长江滋浪，更加壮丽诱人。抬头 从此，水鸟营巢的芦苇丛中，留下了建 望，火红的朝霞喷薄欲出；侧耳听，大路上 设者的脚印；江鸥嬉戏的荒滩，围成了一个 传出一阵阵欢乐的锣鼓声，一批七三届的 个半圆形的“环龙舍”。老李他们吃麦头， 背年，正背着背包，昂首阔步地走来了。这 喝咸水，白天与风浪搏斗，晚上睡觉还得不 时，我们又想起了那位农场青年的话：我们 住地驱逐闯进被窝来的螃蜞。一年以后，荒 的农场是一艘红色的航船，它每天带着我 滩上第一次长出了庄稼。不久，别的同志 们奔腾向前… 81 ==========第33页========== 担 士 敏 挑担子是我们生活 人一根杠棒挑两箱！ 中常见的平凡劳动。对 一面走，一面大声的喊 那些身负重担，健步如 着号子：“吭唷嗨—吭 飞的劳动者，我常常怀 唷嘿！…”这粗犷洪亮 有一种不可言传的饮佩 的声音和他那惊人的力 之情。回想起来，这种 量，深深地震动了我的 感情早在少年时代就产 心房。一种好奇心驱 生了。 使我走到码头上，在江 那是在一九四八 边一只带缆桩上坐了 年，当时我才十五岁，小 下来。 学刚毕业。那年的夏天， 不一会，他提着杠 一个偶然的机缘，在黄 棒，象尊铁塔似地一摇 浦江畔的金开泰码头 一晃的走了过来。只见 上，我结识了一个码头 他满身都是汗水，宽阔 工人。 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走到我面前，他也 记得那天天很热。我只穿一条短裤、 没注意我，将杠棒撂在地下，从带缆桩边 一件汗衫，还热得汗流浃背，柏油马路被烤 拿起一只洋铁罐头，从黄浦江里吊上一罐 得象梨膏糖一样，一踩一个脚印。黄浦江水，咕噜咕噜喝起来。一条水流，沿着他水蒸发着阵阵熏人的热气，令人头昏脑胀。 的嘴角，流到汗水涔涔的脖子上，流到冒 我坐在江边等轮渡。旁边就是金开泰码 着热气的胸脯上，一直到他喝净为止。随 头，码头边上泊着一艘美国船，码头工人正 后他用手背一抹嘴唇，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在烈日下，打着沉重的号子，从船上卸下一 在我旁边地上坐了下来。这时我仔细地把 只只沉重的大箱子。这其中一个大汉吸引 他打量了一下，看上去，他是这样粗壮、高 了我。他那高大的身材，就象神话中的巨 大，但面孔却很和善。他右边肩胛上隆起 人一样，除了一条黑裤叉外，他全身都赤裸 一团厚厚的肉馒头。他也打量我一眼，和 着。身上的肌肉，疙疙瘩瘩，油黑闪光。 蔼地问道： 那些沉重的大箱子，每只有二百多斤 “小阿弟，你是哪儿来的？” 重，人家都是两人合一根杠棒抬一箱，他却 我哆了哆嘴，说：“从摆渡口那儿来 32 ==========第34页========== 的。”他点点头。我羡慕地说：“你力气真大 嘴都挑在一根杠棒上，生活的担子真沉 哟！”他苦笑一下，算是回答。我又问道： 啊。他怀者愤怒的感情，给我讲述了封建 “大家都两人拾一箱，你干吗要一人挑两箱 把头压榨剥削他们的情况，可情当时我年 呢？”他又苦笑笑，说：“嘿，你以为我存心有 纪轻，不太懂。我对他那惊人的力气和那 劲儿没处使吗？咳，没法子哟！”用手指指 肩上的“肉馒头”最为羡慕。他说：“挑担子 脚旁的杠棒，“五张嘴都在这上头挑着呢， 全靠这副肩膀，不过要练出这‘肉馒头’很 担子沉呵！”说罢，又苦笑了一下，那意思 不容易哩！”他告诉我：他从十七岁开始做 似乎是说：说再多你也不懂。 童工，甘七岁上码头拾杠棒，如今已经整十 这时，又有一个老工人走来，用洋铁罐 年了。 从黄浦江中吊水喝，我忍不住说道： “十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要挑 “你瞧这江水有多脏。这大热天，扛这 三、四百担，七、八万斤的份量压在这上头。 么重的东西，连点开水都不给喝吗？” 你想想这‘肉馒头’上压过多少份量了。” 他冷笑一声： 我感叹地说：“这肩膀真是压出来的。” “哼，开水，不给你鞭子吃算好的了。” 他点点头：“是啊，开始时细皮嫩肉，三 正在这时，对面走来一个头戴巴拿马 天杠棒一压，肩膀头就发青发紫，而且还皮 草帽，眼架墨镜，身穿黑香云纱褂子的矮胖 开肉绽，化脓出血。” 子，手执皮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举起鞭 我说：“那受得了吗？” 子就向喝水的老工人抽去，痛得那老工人 他苦笑了一下：“有啥办法？受不了也 将手中的水罐也掉下了。那家伙冷笑说： 得扛，不扛就没得饭吃；再说，在这节骨眼 “嘿嘿，你老小子活儿干得不多，水倒 儿上如果怕疼不干，这肩膀一辈子就压不 喝得蛮勤。” 出来，唯有咬紧牙关，扛！每天早晨上码头 这时那大汉从地上跳起来，愤怒地说： 前把豆腐皮蘸上老酒贴在肩上，杠棒一压 “喂，我说二把头，这大热天，咱们扛千 脓血直冒，可是甭管它，时间一久，细皮嫩 斤，压万斤，喝儿口黄浦水也不犯法，你总 肉的肩膀头也就这么压出来了。” 不能把人逼死啊！” 他讲得那么不在乎，我觉得这真是一 “他妈的，铁肩膀’，你小子想找死 个大山也压不垮的人。 啦！”那家伙又举起鞭子，瞪圆眼睛。 解放后不久，我参加工作，一度离开上 “你试试！”“铁肩膀”挺前一步，紧握双 海，从此就再没有能看见他。文化大革命 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家伙怕吃眼 前一年，我因为搞水陆联运的任务，到永 前亏，悻悻地转身溜了。“铁肩膀”这才转 华码头去联系工作。原来这永华码头就是 身对我说道： 早年的金开泰码头。一踏进码头大门，我 “小阿弟，再见了。我叫张大虎，外号 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位老工人，说来也 ‘铁肩膀’，就住在浦东烂泥渡，有空欢迎你 巧，当我走进办公室，一见那位坐在桌边写 来。到了那儿，你只要问一声‘铁肩膀’，他 字的老主任时，我几乎征住了，他的身材、 们都晓得。” 眼神，多么熟悉呵！我的心禁不住呼呼”直 后来，我果真去看望了他一次，他住在 跳。呵，是他！是他！岁月这把刻刀在他 茅棚里，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再加上一 身上留下了多么明显的痕迹呀，两鬓变白 个老母亲和他自己一正象他说的，五张 了，脸上皱纹一道又一道，不过透过那单 33 ==========第35页========== 布衫，仍然可以看到肩胛上那隆起的“肉馒 这两千来人的装卸生产，过去的杠棒担子 头”，那双眼晴仍然是那么亲切和善。他还 再沉怎好比呢？” 没有认出是我—这不能怪他，哦，也许他 我的心一动：是呀，过去的担子沉，是 早忘了这件小事了，也许我的面貌变得根 受着资本家的压迫；现在的担子沉，是寄托 本认不出来了。我说道：“张大虎同志，你 着党和阶级的信任啊！ 还记得吗？十七年前的夏天，也是在这个 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展 码头上，一个十五岁的…”他的眼睛慢慢 以后，我一直非常关心他的情况。一次，我 睁大，睁大，最后猛地向我伸出双手… 遇到一位码头工人，听他说张大虎也积极 不用说，这种见面是多么快乐。晚上 投身到这场伟大的运动，特别是在一小撮 我又应邀到他家去作客，这自然不是十七 走资派大刮反革命经济主义妖风时，他和 年前那间茅草棚了，而是一幢新型的工房， 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士和广大革命群众紧 屋里的布置都挺不错。我们谈生活，谈工 密团结在一起，战狂风、顶恶浪，表现得非常 作，谈自己的经历，谈码头的巨大变化，谈 出色。前年夏天，我抽了个空，又去永华码 久别的朋友见面后所能谈的一切，我感慨 头看望他，他已参加了“三结合”的领导班 地说：“老张，现在你的生活太幸福啦。”他 子，担任装卸区的党委书记。尽管两鬓又 朴实地说：“是啊，全靠党和毛主席。” 增添了不少白发，但是经过文化大革命的 他告诉我，上海一解放，他就积极参加 战斗洗礼，我看他更加生气勃勃，精神焕发 了码头上的民主改革运动，一九五六年入 了。那天晚上，我俩聊了大半夜。才迷迷糊 了党，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组织上提拔他 糊地睡去了。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被一阵 当了装卸队长，不久前，担任了装卸区的主 说话声惊醒了。只听得从窗外传来一个浑 任。 厚而又热情的声音： 在码头的几天里，我又接触了许多工 Long live Chairman Mao 人，他们一致赞扬这位工人出身的区主任。 这么早是谁在这儿读英文呢？睁眼一 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而码头上的业务又非 看，原来是张大虎，他站在面向黄浦江的水 常繁忙，可以想到他面临着多少困难。张 泥阳台上，手捧英语书，正在大声朗读哩。 大虎常常白天黑夜都泡在码头上，困了，就 我穿好衣服，走到他身边，不由得笑着打趣 头枕柳条帽，在办公室里躺一下；醒了，戴 说：“我当是哪个用功的小伙子，原来是你 上帽子，又上码头去了。他两只口袋总是鼓 呀。哈！人家说八十岁学吹打，你这是五 鼓囊囊的，一边是笔记簿，一边是馒头。他 十岁学洋文。我不懂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想 是很少有时间安安顿顿吃顿饭的。 起学这玩意儿的。”他严肃地说：“这可不是 临走时，我怀着深深的橄意，说：“老 心血来潮，而是肩上担子的需要。”“肩上担 张，你这干劲儿真足呵。” 子的需要？”我又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作为 张大虎摇摇头：“不行啊！如今肩上这 一个党的基层领导干部，做好本职工作，完 副担子比过去的更沉啦。” 成上级党组织交给的任务，这就是为革命 “担子？”我疑惑地看着他：“如今肩膀 挑好担子了，为啥还一定要学外文？ 上再不压杠棒了，还有啥担子？” 他迟疑了一下，说：“这是文化大革命 他笑笑：“过去一根杠棒挑五张嘴，那 后，在码头上出现的又一新生事物。”接着 只是个人生活的担子。可现在党要我领导 他告诉我：自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特别 84 ==========第36页========== 是党的“九大”以来，由于毛主席革命外交 的党委书记要用英语同他们直接谈话， 路线所取得的伟大胜利，进出上海港的外 个个都睁大眼睛，万分诧异。 轮和外国朋友越来越多。许多外国海员兄 张大虎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藩着激动的 弟和外国友人都非常关心我们的港口码头 红景，深沉的双眼闪闪发亮。他呷了一口 以及我们国家的发展和变化，尤其是文化 茶，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肩上的“肉慢头”， 大革命所取得的成绩。为了更好地向外国 用缓慢深沉的语调说：“朋友们，我就从这 友人宣传马列主义，交流思想，增进友谊， 儿讲起….” 工人们建议举办工人外语学习班。这个倡 就这样，他用自己的切身经历，向外 议提出后，在码头上引起很大的震动。张大 国朋友们讲述了旧社会码头工人的苦难遵 虎对这一革命建议十分重视，他带头报名 過，讲述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歌颂了党和 参加了外语学习班。 毛主席的无比恩情，歌颂了毛主席革命路 我钦佩地看着他，他自豪地说：“外文， 线的伟大胜利。声音抑扬顿挫，时高时低， 一向是资产阶级的世袭领地，别说咱们这 激动处就象黄浦江的激流，奔腾豪放，气宇 些被资产阶级认为是见人矮三分的臭苦 轩昂；深沉处，就象山涧的溪水，委婉细腻， 力，就是一股群众也都挨不上边，而从现在 娓娓动人。呵，我觉得他不是在用语言而 开始，我们就要熟悉它，掌握它，以便更好 是用心灵，在叙述，在歌唱。 地宣传毛主席的革命外交路线。想想吧，这 他讲完了。室内出奇地安静，可以听到 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呵！” 窗外黄浦江水涨潮的浪涛声：“晔！哗…” 我激动地点点头：“是啊。不过你不比 “啊，好极了，太好了！…”一位外国 别人，你是党委书记，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 朋友从座位上跳起来，接着所有的外国朋 的了，再学这玩意儿，行吗？” 友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奔向张大虎，握住 他豪迈地说：“行！确实，眼下肩上这 他粗大的手。翻译同志也征住了，她眼里 副担子是不轻！不过，你记得我过去给你 噙着晶莹的泪花，半响，激动地说：“呵，讲 说过的炼肩膀、压担子的故事吧：杠棒担 得多好啊，这种深沉的感情是我们这些专 子是压出来的。革命的担子也同样如此， 职的翻译人员译不出来的。” 愈重愈有劲，愈重愈能磨炼人。” 我看看他那消瘦的脸庞和网着血丝的 我欺默地点点头。我承认他说的道理 眼睛说道：“他两年前才开始学，你看看他 对，但是说实话，当时我思想上多少有些怀 这双网着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花过多少 疑：象他这样的文化，这么大的年纪，工作 功夫，付出过多少劳动代价呵！” 又这么忙，能学会外文？ 老张笑笑，轻松地说：“也没啥，只要多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过去了。不久前， 想想肩上的这副革命的担子，就行！” 我又因事到永华码头去，正好有一批外国 “革命的担子？”我深深明白他这话的 海员在码头上参观访问。参观完毕后，翻译 意思。是啊，我们每个革命者都象张大虎一 告诉接待的同志：外国朋友们想听听码头 样，肩上挑着一副革命的担子，问题是过去 工人解放前后和文化大革命前后工作、生 自己很少意识到自己肩上有着这样一副担 活的对比和变化情况。接待同志就找米了 子。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肩上沉甸句的。 张大虎和另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工人 (宋正谋题头图) 翻译和外国朋友听说这位从小苦出身 85 ==========第37页========== 电视塔下 段瑞夏 东海电珠厂是个一百多人的小厂，厂房是座旧庙。 三层螺蛳壳般弯弯绕绕的旧楼，围着中间的天井。站在天井里朝上看，只看见两排灰白的天窗。如果你走过一间间工场，攀上狭小的楼梯，到顶层的晒台上去跳望，景致就壮观多了：蓝天白云底下，大厦的奇峰，屋脊的丘陵，街道的峡谷，烟囱的树林一起展现在你眼前。远处，是正在施工的彩色电视发射天线塔，象一枝巨笔直刺青天。它使你振奋，给你向上的感受。你会联想到，我们中国工人阶级的巨臂，正象这铁塔一样，巍然挺拔地撑拄着社会主义晴朗的天空。你或许会脱口赞美我们的生活，赞美我们的工人。可是你是否想到，奇迹就在你身边出现。就在这小小的东海电珠厂，就在这晒台上搭起的小搁楼里，诞生了彩色电视机的心脏零件一彩色显像管。几天来，全市许多单位纷纷前来参观学习。阿同师傅忙坏了，成绩使他高兴，成绩也使他忧虑。他一次又一次地对人们说：“我们的工作还刚刚开始，刚刚开始”我们的故事也从这儿开始。 按一般说法，阿同师傅也算是厂革会生产组负责人了。不过按东海厂的实际情况，生产组只有阿同师傅一人。厂革会有他一张桌子，车间里有他一只位子，全厂生产归他管。勤勤恳恳做了三十多年玻璃生活的老工人，文化大革命后当了个新干部。他当干部后抓 86 ==========第38页========== 的第一件事，就是彩色显像管。今年年初， 多向兄弟厂学习。” 一场电视工业翻身仗在全市打响，阿同师 楼云双手托腮，沉默了会儿，突然说： 傅的徒弟楼云，贴出了大字报：“国家需要 “师傅，今天下午有件事真怪。”他转过身 显像管，我们工人要大干！”阿同师傅摸着 来，说：“快下班时，来了只电话。我一听， 胡子看了半天，跑去找小楼：“你当真要 一个粗嗓门喊道：‘你是东海厂彩电小组 干？”“白纸上写黑字，锉刀也锉不掉。还能 吗？我说‘是的。’‘你们厂搞出了彩色显像 假！”“好！写上我的名字。”师徒俩就把这 管，真了不起啊！’我说不，还有不少缺 张大字报贴到公司里去了。过了一星期，楼 点。’‘你们还能有缺点吗？哼！我问你，你 云就成了厂里彩色显像管试制小组组长。 们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企业？！’电话里，我觉 阿同师傅呢，自封“顾问”。“花花轿子众人 得那人简直是指着我鼻子骂。这是什么话！ 抬嘛。”他对小楼说。现在，东海厂竞然全 我们厂小，小厂照样走在大路上嘛。我心 市第一个搞出了彩色显像管。虽然质量还 里纳闷：‘你是谁？’‘我是长城荧光灯厂。？ 粗糙，但是从无到有，这毕竟是个飞跃。 电话就‘咔嗒’挂断了。汪子宗说，一定是 事情越弄越大了。年底，北京将召开 有人妒忌我们，这是攻击。” 全国电视专业会议，市彩色电视办公室给 秋夜的晴空，湛蓝湛蓝，月亮升起来 厂里来了通知，要求东海厂派代表带着自 了，象只冰盘挂在远处隐隐约约的铁塔峰 己的产品去参加。阿同师傅怎么能不急呢？ 尖上。 这天傍晚，开完了支委会，他走上小搁楼， 阿同师傅轻轻咽下一口唾沫，双眉慢 想找小楼谈谈。 慢聚拢来了。长城荧光灯厂的同志几天前 这时，楼云正双手搁在晒台栏杆上出 来参观过，是汪子宗接待的。临走，对方还 神。这是个廿四岁的壮小伙子，新党员。他 再三感谢。这只电话却是怎么回事呢？ 生着副圆脸盘，眉毛又黑又长，衬托着一双 “小楼，你看呢？” 滚圆的眼晴，显得虎虎有生气。 “我看无云不下雨，无风不起浪，事出 阿同师傅走到他身边，轻轻问：“小楼， 有因。要去调查一下。” 想什么？”小楼看了师傅一眼，粗粗地出了 “嗯，去一次。记住，不要莽撞。”阿同 口气：“嗨，心里慌啊！” 师傅说。 “全厂都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你慌啥？” 这时，厂门口几个好事的小伙子还在 “越是敲锣，我越发慌。管子质量还没 稀稀拉拉地打着各种锣鼓点儿。 过关，锣鼓就敲个不停。我们报喜，人家道喜，咚咚哐！咚咚哐！就是催我们‘快快 二 上’、快快上’啊！” 阿同师傅心里暗暗高兴：小伙子不满 如果说，在去长城荧光灯厂的路上，楼 足啊，这很好。他对小楼讲了北京开会的 云心里带着个“问号”，那么，回来时，是换 事。 了个“感叹号”了。小楼的心情很不平静。 “那我们不能带着现在这种管子去。不 刚到长城厂，人家客气得不得了，搬凳 能！”小楼着急地说，“色彩还不鲜艳呀。” 子，倒茶。一个老师傅连连检讨：“打你招 “是的，管子质量要提高，眼前有很多 呼，我们曹大炮，管子做不好就乱放炮。”弄 困难和障碍。我们不能关起门来称大王，要 得小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喝茶，也 87 ==========第39页========== 不坐，只管说：“大家都是工人，直来直去好 什么咬了一口似地皱起眉头，感到一阵心 了，不要客气。” 痛。老汪啊老汪，你怎么做这种不光彩的 “对对，你先坐下。”老师傅笑着双手把 事！ 小楼按在凳子上。那个被叫做曹大炮的大 东海厂的工人大多数是童工出身，文 个子，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荧光屏 化水平低。汪子宗是唯一的技术员。小楼 涂料的配方：“你们厂介绍的这个配方，我 这批青年进厂时，厂领导便有意识地积极 们试了几次，总是不行，倒要当面请教，” 培养他们。阿同师傅把汪子宗安排在彩色 楼云接过配方一看，顿时满脸涨得通 显像管试制组，特地对他说：“独木不成林， 红：“这…这是谁给你的？” 技术上你要多带带青年人。”另一方面，他 “你们厂的那位戴眼镜的汪师傅。他的 常常叮啁青年人：“你们有文化，要拚命学 态度可真好，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又谦虚， 习，为中国工人争气。”最初，汪子宗对小楼 又和气。可是他这张配方，却报废了我们 还肯帮助，但是随着小楼技术上越来越快 不少荧光粉。” 的进步，汪子宗对他的帮助就越来越少了。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企业，你们厂上去 试制过程中，汪子宗还算是一心扑在管子 了，我们也高兴。欢欢喜喜去学习，没想 上的，他有一本黑簿子，记满了试验数据。 到…”一个老师傅说。 可是这次给长城厂的竞是一份最无价值的 楼云满脸麻辣辣地象有针刺。手里的 东西。难道是忙乱中搞错了？ 配方，是他和汪子宗一起去内地某厂学习 楼云回到厂，正碰上汪子宗笑咪咪地 带回来的。那是个有外国专家帮助建设起 送客出来。这人三十七、八岁，稍瘦。黑边 来的大厂。在我国连续遭受三年自然灾害 眼镜后的两只小眼睛常常带着笑意，显得 时，刚在摘黑白显像管，专家就撤走了。这 精明，又有点矜持。小楼和汪子宗打了个 张配方，是他们留下的唯一资料。汪子宗带 照面，心想：干脆直接谈吧。他掏出那张捏 回来奉若至宝，照着试，结果上了大当。后 成一团的配方，用手撸撸平，递给汪子宗。 来大家抛开这张鬼画符的东西，自己动手 汪子宗扶着眼镜看了看，轻描淡写地 动脑，试出了成功的配方。可是老汪怎么 说：“是我给长城荧光灯厂的。” 又把这张“鬼画符”给了长城厂的同志呢？ “你怎么这样糊涂？”楼云责怪他。 小楼来不及细想，他把那张配方一捏， “糊涂？”汪子宗耸了耸肩胛，“他们一 塞进裤子袋袋，拔出钢笔，写了一张新的配 个劲向我要资料，不给又不好。你想，我们 方：“老师傅，其对不起，这件事我一定回去 也是自手起家呀，要说资料，不就是这一张 查一查。这是新配方，我们一起试试。” 么？我再三说过：仅供参考，概不负责。你 就这样，楼云在那儿干了整整一上午。 干什么去了？” 离开长城厂时，曹大炮拉着小楼的手 “我把新配方送去了。你早就该给人家 说：“真是不打不相识，谢谢你上门送宝，打 了。那张鬼画符的东西，我们自已苦头吃 电话的事我检讨。” 得还少吗？” “应当谢谢你们，你这一炮比任何技术 “哎呀，你怎么搞的！苦头大家吃吃嘛。 经验都宝贵。”楼云说。 哪有这么便当的事，我们栽树，他们乘凉？ 上了公共汽车，楼云习惯地把手插进 年底北京要开全国电视专业会议，全市有 裤子口袋。手一碰到那张配方，他就象被 关单位就象赛跑一样，都在拚命赶哪！” 88 ==========第40页========== “算了吧！有这种思想，管子做得再好 些数据发动群众回忆一下，凑一凑也能解 也不光彩。你呀…你…”小楼瞪起眼 决问题，但楼云心里还另有意思：他要进一 睛，气得话也说不出了。 步看看汪子宗的心离我们工人有多远。 “我怎么？！”汪子宗一下子正经起来， 汪子宗是个无线电行老板的儿子。他 板着脸问。 从父亲那儿除了继承一点技术“遗产”外， “你应该检讨！你给我们全厂职工脸 还继承了一种顽固的思想：技术是个金饭 上都抹灰了。”小楼一激动，不觉抬高了嗓 碗，谁也没收不了。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门。 命中，他思想上也有过触动。所以，领导上 “你说什么？我汪子宗为了彩色显像 还是相信他，让他担负了一定的工作。这 管没日没夜地干，谁不知道！可是你却自说 一来，他竞感到自己的人生哲学还是实用 自话把厂里的技术情报透露出去，这是尖 的。一堵篱笆三个桩，专家治厂也好，搞三 端产品，要保密的。你懂吗？” 结合也好，终归少不了我这根“桩”。这一次 “帝修反才对我们保密呢！你好好想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病，因平时血压就偏 想吧。”小楼从汪子宗手里夺过配方，挤出 高，一气，血压更高了，就到医务室开了三 人群，找阿同师傅去了。只听见背后传来 天病假。晚上，他正邀集了几个邻居的孩 汪子宗刺耳的声音：“真不得了，翅膀硬了。 子在家里打扑克，小楼来了。 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大本事！真是不得了！” “老汪，身体好点了吧。”楼云有点配盟 这天下午，小搁楼里开了个小组讨论 地说。 会，阿同师傅也参加了。大家总结了前阶 汪子宗斜视了小楼一眼：“我知道你要 段的思想和工作，也对汪子宗作了和风细 来的。想要我那本簿子吧？” 雨的帮助，汪子宗没有发言。 “主要来看看你，那本簿子也想借去，便于跟兄弟厂交流。”楼云微微笑着说。 三 “没想到这张王牌还在我手里啊！”汪子宗朝椅子上一靠，顺手打出一张纸牌。 第二天，汪子宗没来上班一“病了”。 “不过，我不知把它丢到哪儿去了。” 暗里却传出话来：“两个月里见苗头。到时 谁都知道汪子宗平时把那本黑簿子看 候，我坐在家里，也会有人来请我。”这显然 守得很牢，怎么会突然丢掉了呢？这不是 是指全国电视专业会议的事。 故意刁难吗？楼云心头一震！此时此刻，他 汪子宗病了。楼云更关心的却是他思 深深地为汪子宗难过了。老汪啊，你把技 想上的病。小楼想：为什么经历过无产阶 术看成手中的王牌、袋里的钞票了。这多 级文化大革命，汪子宗的旧思想还会这样 可怜，多可笑啊！楼云感到，要改变眼前这 发作？“山中无老虎”，固然容易滋长他的 个人的思想，远远不是几次谈话所能奏效 骄傲，更重要的还是他的世界观没有很好 的，要花很大的力气。需要时间，需要事实。 改造。 楼云痛情地盯着汪子宗那张苍白的、 汪子宗生病的第二天晚上，小楼决定 自鸣得意的瘦脸，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 到他家里去一次。一方面看望他的病，跟 说：“簿子丢了不要紧，我相信你会找回来 他谈淡。另一方面向他借那本黑簿子，把 的。你放心，没有这本簿子，工作照样会很 有些详细数据给长城厂抄一份去。虽然这 好地搞下去。你读过很多书，应该懂道理。 39 ==========第41页========== 革命不是打牌：谁抓到了王牌就能主宰一 要谁？” 切。没有这种事。我担心的是，你的病不轻 “不对，不对。”阿同师傅“呵呵”笑了。 啊！以前我们对你关心太少了。要治这个 “试制正在紧要关头，怎么会不需要技术人 病，不能靠休养，只有斗争。” 员？这些天，大家正在起劲地跟一个研究 楼云这一席话说得汪子宗浑身不自在 所的同志们一起研究玻璃粉的配方。嗬啃， 了：“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那研究所的知识分子比我们厂工人还多 “你会懂的。以后再谈吧。”楼云没有 呢。许多同志都日日夜夜地和我们一道战 多说，转身走了。随手呼”地一声带上了 斗，发挥了很大作用。难道他们为了个人 门。震得房间里的日光灯都惊恐地晃动起 写什么论文吗？为了我国的电视工业嘛。 来。 工作还是不调好。现在首先是你更需要大家，这一点以后你会体会到的。今天小组 四 的同志都到研究所去烧玻璃粉了，等会儿我来叫你，一起去看看。你呀，眼光放远一 汪子宗三天病假之后，接着又调休三 点。站在东海厂天井里看，天只有几块玻 天。一个星期下来，再不曾有人来请他。他 璃大。不对，天地大着哩！” 在家里坐不住了，一早上班去找阿同师傅。 汪子宗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 他知道，阿同师傅只有刚上班的半小时才 个吹了三十多年灯泡的阿同老头居然能讲 在办公室里找得到。 得出这么一篇道理。实在说，真的调了工 汪子宗坐在阿同师傅对面：“一山容不 作也没好处，他无话可说地站起来，阿同师 得二虎。小搁楼里我蹲不下去了，我要求 傅用宽厚的目光送他出了办公室。 调动工作。” 小组里一个人也没有，都搞低熔点玻 最近阿同师傅心情很沉重，他感到前 璃粉去了。低温封接的工艺，汪子宗在国 些日子抓了管子却放松了“脑子”。现在管 外杂志上看到过，但是没有具体的介绍。他 子上去了，汪子宗却要躺倒了。是个教训 只知道，显像管用玻璃粉封接后，排气时温 啊。他双手捧起暖水杯，呷了口浓茶，两眼 度控制不好，有可能爆炸。这需要熟悉玻 端详着汪子宗，连连摇头说：“嗯，你说的不 璃的性能。可惜汪子宗这方面没啥实践，不 是心里话。我阿同老头看着你进厂十多年， 然，试验中发生爆炸，只有他汪子宗有本事 对你还有点了解。你有一点技术，但是一 解决，那才美呢！汪子宗胡思乱想着，打算 个人有了点本事，不等于做了错事可以不 到资料室去翻翻。走到楼梯口，下面一个粗 认帐。你对长城厂做的事，是过去老板之 嗓门在喊他：“汪师傅，喂！戴眼镜的！”他 间相互倾轧的做法。我们工人是不能容忍 仔细一看：糟糕，碰上冤家了！原来是长城 的。说实在的，改正缺点，我们欢迎；翘尾 厂的曹大炮。一脸络腮胡子好久没刮了， g 巴，我们就要踩啰！大闸蟹八只脚，自以为 更显得粗鲁。刹时，汪子宗脑子里闪过一 本事大，横行霸道，不肯向前。你说这怎么 个念头：难道他还来找我算帐？我说过“仅 行？” 供参考，概不负贵”的呀！要是说不清楚， 汪子宗把头别向窗外，头上直冒冷汗。 怎么办呢？ 他咕噜了一句：“反正大家也不需要我。”心 “都…都不在家。”汪子宗神情有点 里却说：“一堵篱笆三个桩，看看到底谁需 慌乱。 40 ==========第42页========== “哎呀呀！汪师傅，上次小楼帮了我们 思想激烈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打定主意， 大忙，送来了好经验、好风格。”曹大炮早已 不到火候不揭锅。 大步跳上了搁楼，“听说你们在搞低温封 方案讨论好，大家就风风火火地赶回 接，这很对头。只是温度掌握不好可能要 厂干起来了。楼云拿了瓶刚炼好的低熔点 爆炸。我们对各种玻璃性能摸过不少，有 玻璃粉，对一个青年工人说：“你到长城荧 些经验数据。”曹大炮拿出一卷图纸递给汪 光灯厂去，把这交给曹大炮。他们有什么 子宗，“也是‘仅供参考’，不过我们是一概 好经验也带回来。现在就去。” 负责的。哈哈！” 下午，排气间里挤满了人。汪子宗站 汪子宗脸上一块红，一块白，嘴里连 在隔壁房间里，从一扇小窗口象只瘦鹅伸 说：“谢谢，谢谢。” 长脖子朝里看。手里紧紧捏住拎包。 “好啦，开句玩笑，你别在意。有事再 阿同师傅笑呵呵地拨开人群：“让开， 联系。欢迎你们到我们厂来指导。”没等汪 让开，今天我老头子打头阵。” 子宗镇静下来，曹大炮一挥手，就走了。 “师傅，我来。让我锻炼傻炼。”楼云抢 汪子宗象段木头似地站在楼梯口，看 上去。师徒俩都知道这场试验带了点危险 着手里这份仿佛“从天而降”的珍贵资料， 性，竞争了起来。 心里又惊又喜。简直象打牌时抓到了一把 “要比武另外栋个日子，今天我倚老卖 王牌呀！ 老了。站开！”阿同师傅没有一点商量余 直到阿同师傅来叫他，汪子宗才发现 地。同志们也说阿同师傅经验足。楼云没 自己一直不上不下地站在楼梯的当中。 法，只得说：“我当助手。”这个“助手”，阿同 两人赶到研究所，小楼他们已连夜烧 师傅再怎么赶也赶不开了。 好了玻璃粉。大家正在讨论怎样掌握排气 人群围成一个半圆圈，楼云穿一件紫 时间和温度。汪子宗坐在角落里，心里有 红的球衫，粗布罩衫提在手里，瞪圆了眼 点自得。渐渐地，却越来越惴惴不安了。曹 睛，紧站在排气台旁边。房间里一片寂静， 大炮的那卷图纸就在他的包里，他双手按 针掉在地上都会使人一惊。阿同师傅按照 住包，似乎害怕里面有只兔子会跳出来。 预定的方案，稳稳地吊起烘箱罩壳。他刚 “老汪，你看大家说的有没有道理呀？” 想用煤气枪切割排气管，忽然排气台上的 楼云大声问。这小伙子真没记性，吵架的 显像管发出“毕剥”一声一电珠厂的人都 事一点不放在心上，还象往常一样尊重他。 知道，这是危险讯号：显像管要爆炸了！碎 “没…没什么…意见。”其实，大家 玻璃将象水花一样飞溅开来！一瞬间，人 说些啥，汪子宗半句也听不进去。他突然 群发出了“啊！”的惊呼；小窗口的汪子宗缩 想：应该把图纸拿出来，这是曹大炮托我带 进了脑袋；阿同师傅放下煤气枪就要朝上 来的。是的，应该拿出来！但是，马上另一 扑。可是这一切动作都太慢了，楼云早已 个思想又占据了他的脑子：不，不能。试验 掀起罩衫一阵风似地扑了上去，把发烫的 一成功，他汪子宗就输到底了。谁能再看 显像管紧紧包在罩衫里。 重他呢？还是慢点拿出来。成功了，算你 “蓬！”显像管象只重磅热水瓶一样爆 们运气，失败了一反正失败是常事，多一 炸了。 次也无所谓一我来收拾残局。那时候，你 “小楼！小楼！”人们蜂拥着上前。 们不买帐也得买帐。对，就这样。汪子宗 小楼的罩衫里包着一排碎玻璃一一也 41 ==========第43页========== 包住了一场事故。他一摆头，拍拍手喊道： 老汪那份图纸误事了吧？” “没啥，没啥。” “图纸？早上给老汪的？老汪没有拿出 “我的好助手啊！”阿同师傅抱着小楼 什么图纸。”小楼说。这件事使楼云心潮翻 宽宽的肩膀说。 滚起来。兄弟厂雪中送炭使他高兴，汪子 “我们对玻璃性能还没吃透。”楼云自 宗金底抽薪叫他愤恨。他想到，我们工作 语道。 中的失败，常常不是由于科学技术上的过 “通通通！通通通！”窗外，汪子宗的心 错，而是由于资产阶级思想在我们队伍中 简直要从他那狭窄的胸膛里蹦出来。 某些人身上借尸还魂，严重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这多令人恼火！扫除这类障 五 碍，要比我们克服技术上的暂时落后难一百倍啊！ 工人新村里普通的一家。楼云在灯下 灯下，楼云在看，在想，在写。忽然有 学习。 人敲门。 和许多青年同志一样，过去在学校里， 进来的是汪子宗，手里拎了只包。 小楼也曾为成绩欢乐、忧愁过。用分数向 “哦一”楼云心头一动，“请坐，请坐。” 党汇报，这种肤浅的想法，也曾经占据过小 汪子宗坐下，把包放在膝盖上。“你真 楼的胸襟。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可笑，简 用功，还在钻研技术呀？”他伸长头颈一看， 直象是做游戏。学习是斗争的需要，读书是为了解决革命实践中碰到的问题。这个简单的道理，楼云是在走出学校以后，在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下，才逐步弄懂的。作为文化大革命后的新工人，他清醒地意识到，国内外一小撮阶级敌人怎样想看我们工人阶级的笑话。所以，弄懂一条定理，做成一次试验，这都是向帝修反妄图垄断的技术禁地踏进一步。彩色显像管，我们工人叫他“争气管”哪！ 对楼云这样的青年人说来，在攀登科学尖端的道路上，正有数不清的障碍在等着他。北京的会期越来越近。技术上的障碍使他苦恼。但是更使他苦恼的却是另一类障碍。 今天下班后，去长城厂送玻璃粉的青年工人回来了。他说，曹大炮十分感激。给了他一份有关玻璃性能的图纸。并说，这比早上给老汪的更全面了。青年工人焦急地说：“我回来晚了。42 ==========第44页========== 楼云面前放的却是：《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 面能坐几个人？” 部矛盾的问题》。 “噢哟！你想试试看吗？我可不敢坐 “这比什么技术书都解决问题呢。”楼 想也不敢想。我看谁坐上去都得掉个头破 云说。 血流。铁塔架得这么高，下面一根根钢梁 汪子宗尴尬地笑了。他的来意很简 铁柱都有柏油筒粗哩。我说我们每一个人， 单，要说出来，却有点复杂了。 每一个厂，就要做这样的柱子。千根万根 “小楼，全国电视专业会议近在眼前， 互相支撵着，我们的事业才能象这铁塔一 白天试验失败的事上级马上会知道，你的 样笔直向上。如果大家都不做铁柱，只顾 贵任很重啊！”汪子宗的小眼睛流露出少有 自己朝上爬，铁塔就只好躺着了。一个人 的正经。 的思想如果陷在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泥潭 “这么说，你一定有什么好办法了？”楼 里，他怎么可能攀登尖端呢？相反，他只会 云专注地看着汪子宗。 成为我们禁登尖端的障碍。老汪，我们搞彩 “嘿嘿，一堵篱笆三个柱嘛！东海厂的 色显像管，不是为个人争名利，也不是为某 事横竖离不开我们儿个人。如果你信得过 个厂争荣誉，而是为工人阶级争气。你，我， 我，明天让我来排气…我有绝对把握。” 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当我们的心和革命 汪子宗似乎用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儿句 事业、和广大群众贴在一起的时候，个人才 话，脸都涨红了。 会有价值。”楼云滔滔不绝地说着，双眼放 “就靠你这根‘桩’？”好象试试汪子宗 射出逼人的光彩。汪子宗微微垂下眼皮， 的强度，楼云伸出大手按住他的肩膀推了 呐呐地说：“心贴在一起？” 几下，汪子宗的瘦身材不由自主地摇晃起 “是的。老汪，你精通数学，你说怎样 来，小楼哈哈笑了。 计算人们心上的距离？”楼云兴致勃勃地 汪子宗勉强笑着说：“真的，你不信吗？ 问。 灵不灵当场试验。失败了，我检讨。成功 “这…不懂，不懂。”汪子宗心慌意 了，算我们俩的。”说着，他显得挺知心地凑 乱，他发现自己估计错了，楼云并没有被失 近楼云：“小楼，我们一切从零开始，一起 败压垮。相反，面对小楼高昂的精神状态， 搞，搞出产品一起上北京” 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了。 楼云皱起眉毛，嫌恶地挥了挥手，打断 “我说，要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资产阶 了汪子宗的话：“嗨！我们俩算个啥？你这 级思想可以使亲兄弟反面无情，无产阶级 个人啊，怎么老想着个人？你说说看，到底 思想可以使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打 打的什么算盘？” 个比方吧，长城厂的曹大炮师傅，和我们身 汪子宗一楞，看看楼云的表情并不震 处两厂，离开很远。但是，为了共同的目标， 怒，就清清嗓子说了：“哎，不是我摆老资 我们就象一个人一样战斗。再比如你老汪， 格，我开始搞技术工作时，你怕才进小学 虽然我们在一个厂，共事多年，有时却会人 呢。搞尖端，总是少数人，这是规律。什么 在对面，心隔千里。你说是不是？” 叫尖端？嗯”汪子宗一眼看见窗外铁 “曹大炮？你今天见到他了？”汪子宗 塔上一盏红灯闪亮，就即兴发挥起来：“比 局促不安了，一只包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 如宝塔，也是上面小下面大嘛。那彩色电 下。 视天线塔，顶上细得象根针尖儿，你说这上 “没有。不过，我和阿同师傅商量了， 48 ==========第45页========== 准备建议全市有关单位开个交流会，大家发扬‘龙江风格’，相互取长补短，尽快搞出 六 高质量的显像管，向北京会议献礼。”“哎！怎么办？怎么办呢？”当楼云向 一个风雪弥漫的晚上。 汪子宗显示出集体的力量，汪子宗一下子 上海车站，××次特快列车就要开车 萎缩了。他双手抓住胸前的衣襟，感到一 了。站台上雪花飞舞，人群熙攘。楼云将 阵难忍的空虚。 代表东海电珠厂，带着他们用新工艺制成 楼云微微笑了，“今天你特地上门，葫 的三只彩色显像管赴京参加全国电视专业 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楼云说着朝汪子 会议。阿同师傅特地来车站送行。 宗的拎包看了一眼。 长城荧光灯厂的代表曹大炮也来了。 汪子宗陡地把拎包从膝盖上拉到腹 他重重地拍了拍小楼的肩膀说：“这次上北 部，十只手指紧紧捂着。楼云随便地搓了 京，东海厂是最小的厂，你呢，年纪最小，真 搓巴掌。他等待着。 是英雄出少年哪！”曹大炮说着竖起了大拇 “小楼，我”汪子宗的脸上浮起一 指。 种痛苦的表情。他终于从包里拿出一卷图 “不对，不对。”小楼笑着一把扳下了曹 纸给小楼：“我真糊涂，这是长城厂给我们 大炮翘着的大拇指，“还不是象老师傅说 的.” 的，‘花花轿子众人拾’嘛。这次搞显像管， 楼云没有去接，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 协作单位比我们厂里人数还多呢，你又不 下午刚从曹大炮那儿拿来的一卷图纸，推 是不知道。” 在汪子宗面前。 “小楼去北京，还要靠你们这些老大哥 汪子宗木然地站了起来。膝盖上的包 多帮助。”阿同师傅说。 掉在地上了。他看见小楼手中的图纸和自 “相互学习嘛。到了北京要好好听你 己的一模一样，只是有些地方用钢笔作了 介绍经验。好，车上见。”曹大炮转身又跟 点修改。汪子宗感到面前的这张图纸真象 别人叙谈去了。小楼刚想上车，忽然看见 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灵魂。 人群里站着汪子宗。 “可惜晚了。我真要狠狠检查。”汪子 “你也来了！”小楼走了过去。 宗象发了一场大病，浑身虚汗淋淋。 “这本簿子里都是大家的劳动成果，应 “是晚了。但也不晚。”楼云卷起图纸 该还给大家。”汪子宗双手捧上一本黑簿 说，“我们一起找阿同师傅商量商量，准备 子，“恐怕已没什么用了，也算表表我的心 明天的试验。” 吧。我自己想想，再这样下去真危险，要被 “不，我头疼。”汪子宗苦皱着脸，不肯 革命抛弃掉了。” 去。 小楼接过本子，看了看师傅，阿同师傅 楼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帮汪子宗 信任地看着他。 拾起了拎包，把桌上那本《关于正确处理人 叫小楼怎么说呢？资产阶级思想使人 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放进包里，诚恳地说： 愚蠢，无产阶级思想又使人聪明起来，生活 “带回去看看吧。” 中常有这样的事。小楼浓黑的眉毛微微向 汪子宗没有答话，他挟起包，怀着难言 下一压，凝神沉思着，最后，说出了一个自 的苦恼，一个人回了家。 己时常思考的道理：“老汪，只要我们不背 44 ==========第46页========== 离革命事业，不背离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革 集体的步伐呢？很难说。人的主观世界的 命是不会抛弃每一个人的。我们的事业是 改造要比客观世界的改造艰巨得多。象汪 亿万人的伟大事业，这个事业，只能由亿万 子宗这样的人，要做到与资产阶级思想彻 工农群众自己主宰。我们投身这一事业的 底决裂，将是一个长期的、痛苦的过程。这 每一个人，如果没有公心，不从公心出发， 个过程中不免要有反复。小楼从心底里希 事情怎么搞得好呢？革命事业就象一列非 望汪子宗真能改掉老毛病，快快跟上来。革 常大的火车，装得下天地、海洋，却容不了 命，当然希望团结更多的力量。 一粒私字的灰尘。夹着私心的人虽然可以 “嘀铃铃，”火车要开了。“再见，但愿 暂时挤在车厢里，但是，最终不是被改造就 今天对我们都是一个新的起点。”小楼和师 是被抛弃。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不断斗私 傅，也和汪子宗握了握手，转身上了列车。 批修啊。” 站台上，车窗口，手臂的树林在晃动。 “小楼说得对。人总得不断改造自己， “再见！”“祝你胜利！”喊声连成一片。 不肯改造就不好了。”阿同师傅说。 “鸣一轰隆隆隆！”列车披着漫天飞 风雪茫茫，汪子宗默默点着头。通过 雪，呼哮着向北京飞驰而去。 这次教训，汪子宗是否真能幡然猛省，跟上 (施大畏插图) WWWWWWwwwwwwwww 红日永远照航线 咱是海上铺路人 毛主席登上长江舰，浪花欢蹦三尺三； 两岸战歌报新春， 英雄舰队英雄兵， 船台摆开英雄阵， 红日永远照航线。 惊雷掀动三尺锤，浪涛更添一江情。 (王家林) 夜”战 看咱甩开两支臂， 肩披夜空一天星， 稳稳托起大海轮；面对朝阳抒壮志， 脚涌船台万盏灯，弧光劈碎江中月， 咱是海上铺路人。 朝霞托起新巨轮。 (钱国梁) (居有松) 45 ==========第47页========== 灰船长 陆俊超 下，那双鸟黑的眼晴闪烁着激动、刚毅的神采。她的年纪刚刚三十出头，但那神态还象小姑娘般热情、爽朗，嘴角露出谦逊的微 港务管理局的会议室里，聚集了在港 笑，充满自信又带着向同志们商讨的口吻 船只的各级领导人。会议的主持人一调 道： 度主任扼要地讲明会议的内容后，这间临 “把这批钢架横着装在甲板上，我计算 海的会议室里，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沉 了一下，我们的船是五个舱口，能够一次把 默许久还没有人发言，只是出现了低声的 它运走。” 私议和一个个认真思考的脸容，可见主持 室内立即活跃起来，不少人向李小梅 人出下的是什么样的一道难题了。 投来了敬慕的目光。这时在嘈杂的人声中 是的，这是个不同一般的任务：十五 出现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横着装，钢 根援外铁路桥梁钢架，每根长一百二十吹， 架各向舷外突出三十三点二呎！这样的装， 重十五吨，必须急速运到上海。钢架如此 载…”发言的是“前进号”的大副张永瑞， 之长，时间又如此紧迫，在港船又不是特殊 他那吞吞吐吐的语气和室内的气氛以及李 结构的专用船，全是普通的货轮，舱里搁不 小梅的激昂有力的声音很不相称。他今年 下，甲板上也只能搁下几根，一次怎么运 四十多岁了，曾在海运学校里教过船舶装 啊？ 卸学，文化大革命以后，他一改过去那种好 在长时间的深思中，一个女高音突然 为人师的态度，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他给自 打破沉默： 己订下了这么一条戒规：发言要含蓄，略带 “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前进号’吧！” 启发式，既能阐明意见，又不担风险。果然，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是 他的语气引出了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弄不 她，文化大革命中提升起来的一个工人女 清是哪一艘船上的驾驶员发出来的： 船长—李小梅。李小梅迎着众人的目光 “装着越出舷外几十呎的甲板货出海 站了起来。细长的身材，两道浓黑的剑眉 航行，书本上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 46 ==========第48页========== 里是开放港口，海上来往的船这么多，可不 张永瑞心事重重地紧跟在李小梅的身 能让人家笑话我们。再说横着一排一百二 后，来到现场时，指着巨大的钢架建议道： 十吹宽的钢架开进上海港，黄浦江的航道 “船长，这可不是一般的甲板货啊！最好跟 可没有放宽啊！” 局里通个长途电话，给我们下个正式的命 这时，“前进号”的支部副书记，老水手 令。” 长许阿强站了起来，千脆爽朗地说：“本本 李小梅看了下表，思付着：各港跟局里 上没有的，我们给添上嘛！”船上政委这次 的通话时间已过，再接不但延误时间，而且 因事没有随船出航，由他接替支部工作，所 远在上海，情况不详，很难立即答复，到时 以和船长一起参加了这个会议。说毕，他 还得征求港方和船舶的意见。她知道张永 朝身旁的李小梅瞥了一眼，急于想看到她 瑞提此建议的目的无非是怕担责任，就热 的反应。十几年前，当李小梅登上甲板的 情鼓励道：“兄弟港的领导可以代表上级作 时侯，不，确切的说，她是踏碎了海上的旧 出决定的，开船后我们向局里发个电报吧。 传统奔上甲板来的第一个女水手，当时她 大副，革命的需要，国际主义的义务，就是 遇到的就是这样的目光。几年后，在党的 命令，人民会批推我们这么做的，整个阶级 培育下，李小梅在政治和业务上获得了迅 会支持我们的。” 猛的进步，党支部把她送进了驾驶员培训班，提升她担任驾驶员。文化大革命中，老 二 船长退休后，党和全体船员又把她推上了船长的岗位。在十几年的相处中，阿强师 李小梅刚登上舷梯，一座大海吊已经 傅总是站在前头鼓励她，支持她，和她并肩 举起巨型的钢架朝“前进号”徐徐驶来。水 战斗。 手们早已聚集在甲板上迎候他们的船长 阿强师傅的回答，有力地增强了李小 了。看见李小梅，纷纷叫贼道： 梅的信心，她沉着地补充道：“黄浦江的水 “小梅！这些钢架准是你争来的吧？” 道并没有放宽，这对操纵船舶是增加了不 从水手们亲切的称呼中可以看出大家 少困难，我们一定要加强这方面的措施。两 对李小梅的爱戴。是啊，他们在波涛汹涌的 个月前，我们的引水员曾经打破纪录，把一 海上曾经一起爬过大桅；在舷外摇晃的跳 艘七万吨的货轮领进了黄浦江，它的宽度 板上一起敲锈，油漆；又在风和浪静的夜晚， 超过九十呎。” 坐在舱口一起编打过各种各样的水手绳 “那是条船，是个整体。” 结；文化大革命中，她更是斗志昂扬，常领 “船是人操纵的，”李小梅热情洋溢地 着同志们并肩战斗。水手们了解她，信任 说道：“经过文化大革命的锻炼，我们‘前进 她，支持她。她迎着水手们回答道：“同志 号’的广大船员，一定会把这批紧急的援外 们，这不是普通的钢架，这是通往非洲去的 钢架，看作是和轮船共命运的整体！” 友谊的桥梁！” 鲜明、简洁，具有说服力的语言使得原 场抢运钢架的战斗在“前进号”的甲 先几个还持保留甚至怀疑态度的人，有的 板上展开了。当第一根俐架横装上甲板时， 开始点头表示赞同了。调度主任无限欣喜 钢架越出船舷几乎到达铺设在码头旁的轨 地催促道：“李船长，我们到现场看一下，马 道。大副张永瑞无限感慨地摇着头，认为 上就行动吧。” 这样的装载未免太出奇了，他走到亲临现 47 ==========第49页========== 场的调度主任身边喃囔道： “船长，货马上就要装好了。你应该在 “主任啊，别忘了，你是在跟轮船打交 货运单上亲自批注一下，这批货是港方要 道；轮船是跟海洋打交道，这样的任务今后 求我们装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船上不 得提前安排啊！” 承担任何责任。” 处在紧张繁忙状态中的调度主任，没 李小梅猛地回过头来，显得十分严肃， 有辨清对方的语意，认真地回答道： 她为张永瑞一再表现出来的这种怕担风 “是这样的，援外工程的速度提前了， 险，推卸责任的态度所激怒；冲着他说道： 这批钢架也是提前赶出来的，得到消息，我 “大副，我们不是单纯的搞运输、做买 们一分钟也没有耽误。” 卖，你想得跟限大伙不一样啊！你整天讲着 和调度主任一起在现场参加指挥的李 ‘责任，责任’，可是你一直没有弄懂，我 小梅，兴奋地说道：“我们的同志知道了这是 们的责任是向人民负责，我们的责任是干 一批援外任务后，多高兴啊，我们把它当作 革命！” 一场接力赛，同志们决不会按老步子走的” 张永瑞就象被当头猛浇了一桶冷水， “是的，同志们只要一听到援外任务， 象只呆鸡殷站立在原处，望着李小梅扭身 劲头就更足了。李船长，为了准时、安全的 走去的背影，不满地寻思着：我这完全是出 把这批货运抵上海，你考虑一下，需要港方 于一番好意，为她、也为“前进号”着想，她 做哪些工作？我们将全力以赴。” 却回敬这一手。想着想着，张永瑞又深深 “我看了气象预报，一个热带风暴明天 地悔根起自己来了，因为象刚才这种自己 从东海出口北上，风力七到八级，我们正巧 往钉子上碰的遭遇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给 遇上，甲板上横装着这样长的钢架，光是绑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两年前李小梅产假 扎加固是不够的，必须电焊固定。” 期满后重返轮船的时候。当时张永瑞惊异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把电焊班派上 地凝视着她，他无法理解，一个年青的母 船。” 亲，丢下家，出海远航，这究竞是为的啥呀！ 码头上聚集了从各条船上赶来观看的 他对李小梅甚至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怀着 海员，参加今天会议的驾驶员对这次装载 和刚才类似的心情和她交谈道：“世界上哪 更是十分关切，有的特意登上船帮李小梅 有出海远航的妈妈！岸上有的是工作，你何 一起出主意。码头上、甲板上呈现出一片 苦硬要选择航海这一行呢！”当时李小梅还 热气腾腾的景象。 给他的同样是叫他心跳不已的语言： 装载结束前，李小梅和阿强师傅逐根 “我选择的是革命！不是享福的安乐 检验着加固工序。张永瑞忧心仲仲地跟在 贫。” 后面察看着，仿佛有一桩重大的心事尚未 是的，李小梅不需要这种瓦解斗志的 搁下。按照惯例，对甲板货的安全，大副负 怜悯。这个海员工人的后代，解放前，当她 有直接的责任。文化大革命前，遇上这种 还是个七、八岁的毛丫头时，就是风里来浪 情况，那好办，把本本、条条摊开就是了。今 里去、终年赤着脚，和母亲两人在黄浦江上 天这些东西已经失灵了，他就象丢失了什 摇船度日，身受着阶级恨、民族仇的摇船 么护身的法宝似的，无可奈何地叹息着。但 娃。上了年纪的船工至今都还记得摇船娃 最后他还是逼着自己走到李小梅跟前，固 的那段惊险的遭遇：那是个风急浪涌的阴 执地提出了建议： 雨天，一艘外国船象个醉汉似地在黄浦江 48 ==========第50页========== 里横冲直撞，把她们的小船撞沉在急流里， 扶手以保持身体的平衡。波涛撞击舷墙后 当附近的船工们赶来把母女两人从水里救 飞激上来的浪花，象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 起时，这个摇船娃昂起头，朝大洋船骂道： 涌上甲板的浪潮，奔腾着发出一片喧露。象 “强盗船！强盗船！叔叔，带我们找他们评 这样的风暴，李小梅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 理去，他们开的是什么船，走的是什么道！” 假如这是一次普通的航行，她完全可以放 一个七、八岁的摇船娃竞能讲出这样的话， 心，可以回房休息去了。可是这是一次特 不禁使船工们大为钦佩，一时纷纷把它传 殊的航次，不但甲板货装载特殊，而且装的 开了。 是限时运抵目的地的援外物资，她一定要 现在钢架已经全部装妥，但张永瑞还 亲自守护在它的身旁。值班人员几次建议 陷在恼人的回忆里，他又无限感慨地摇着 她回房休息，她都没肯离去。她一再伸出 头，悻悻然地向船首走去。 手去试探着风力，知道这正是热带风暴的 信号台已经发出了准予出口的信号， 前锋，她下定决心要坚持到天亮，那时风力 解缆工人已经等候在缆桩旁，“前进号”就 估计将开始诚弱，而且白天发现问题行动 要出航了。 起来也比较方便。 李小梅登上驾驶台，象个亲临现场的 漆黑的甲板上突然闪起了微弱的亮 指挥员，勇敢、沉着、机智；怀着必胜的信 光，这种一手括着手电的灯头，控制若亮光 念，全神倾注在离港的操作中。她没请拖轮 的外露以防影响驾驶台的了望，一面在甲 协助，前后只转换了三次车速，就把巨大 板上巡视的动作，无需辨认，李小梅就在心 的船身调转过来，朝着港池的出口处驶去。从这简洁、准确的操作中，人们知道，开船前她就进行过何等细致的观察和周密的计算。在阳光下，送行的人们隐约地还能看到李小梅屹立在驾驶台上的英姿，耳中似乎还回响着她那清脆的口令声；他们目送着李小梅把船驶出港池，驶出群山环抱的港湾。 三 黄海北部的风力已经达到八级，风向和预报稍有出入，波涛从侧面袭来，“前进号”已经大角度摇摆起来。黑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视线也渐渐缩短了。看来，风力还在增强。李小梅站在迎风的一侧，双手紧握着船桥的 49 ==========第51页========== 里喊叫起来：这是阿强师傅来了！是的，阿强 在这里，你休息去吧。”说着她强迫阿强师 师傅从后甲板开始逐根检查着钢架绑扎情 傅走下了扶梯。 况，看看经过风浪的袭击，船舶震动后是否 驾驶员已经轮换过两班了，李小梅始 产生松动的现象。风传来了金属的敲击声 终坚持着，迎着风浪站立在船桥上。室内 和捻紧罗扣的声响。不久，阿强师傅来到了 传来了微弱的报点的钟声，已经是清晨四 驾驶台，摸索到了李小梅站立的一侧，说道： 点了。就在这黎明前的时刻，李小梅从海 “小梅，情况都正常，我会按时进行检 浪的冲击声中突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音 查的，你该休息去了。” 响，她立即打开探照灯向前甲板照去。啊！ 李小梅侧过身来，黑暗中虽然看不清 舷墙的一角被浪涛冲塌了，搁在舷墙上的 对方的脸容，但在李小梅的心里早就感受 那根钢架的焊接已经脱落，并且开始甩动 到了那对关切的目光，并且从中汲取了力 起来！李小梅全身猛地一震，只消儿次 量。她说道： 晃动，另一端的焊接再被震脱，绑索被崩 “阿强师傅，出航后我一直在想，我们 断，钢架就会滑落海中，这是何等紧迫的时 载运的虽然是十五根钢架，可是，我们是在 刻！李小梅一步奔进驾驶室，马上发出了 执行着国际主义的崇高义务！这有多么幸 缓速的命令，同时亲自夺过舵轮把船驶向 福，付出的劳动愈大，得到的欢乐也愈多。 上风。李小梅在这短促的几秒钟里，果断 阿强师傅，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减轻了轮船和波涛 阿强师傅久久地凝视着她，心里赞叹 的撞击，减弱了船身的摇摆度；同时渐渐地 道：“这个过去的徒弟，现在的船长，站在船 把船身调转，使波涛从船首袭来，从而暂时 桥上想得多深、看得多远啊！”是的，这才是 制止了钢架滑落海里的危险。李小梅这才 革命接班人的理想！在这风吼浪啸的夜 缀了口气，把舵轮交还给值班人员。差不 里，屹立在船桥上的是一个新型的女海员， 多在这同一个时刻里，阿强师傅奔上了驾 他为祖国的大海孕育出这样的一代新人而 驶台，原来他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坚守在 感到骄傲。 主甲板上进行巡视，听到响声，他知道出事 阿强师傅熟悉李小梅的身世，她爷爷 了，立即按动警铃，召唤船员们投入加绑抢 十四岁就在外国船上当伙夫，受尽了外国 救的战斗。 老板的压迫、折磨之后，最后悲惨地死在印 水手们奔出房门，发现船首的灯光，知 度洋里；她爹也是海员，解放前在反动派的 道前甲板出事了。这时海上已经闪起了隙 商船上当水手，为了鼓动船员不替反动派 胧的亮光，天逐渐明亮了。阿强师傅领先 运兵，被捉去杀害了。解放前，他们祖孙三 赶到现场。由于船首改为迎风行驶，船身 代所受的欺压，真是一代比一代深重。如 也变为前后摇摆了，那根钢架也随着船的 今，他望着英姿勃勃的李小梅，禁不住在心 起落在前后摇晃，这时张永瑞也赶到了，他 里喃喃起来：看，她们更是一代比一代坚 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脸色煞白，一时 强、勇敢啊… 拿不出主意，只是不断地喊着： “小梅，要不要加件衣服？海上比陆地 “当心，当心啊！” 凉多了。”阿强师傅关心地问。 阿强师傅沉着、镇静地观察着四周，他 李小梅亲切地回答道：“你看，我把毛 知道十儿吨重的钢架在波浪中晃动起来， 衣都穿上了。阿强师傅，你年纪大了，有我 人们是无法向它靠拢的，首先得止住它，不 50 ==========第52页========== 让它晃动，然后才能进行加绑。他转过身， 进行这种装载啦等等。你看，这是些什么 就象娇健的越栏运动员，敏捷地跨过一根 话！” 根钢架向船首奔去。他从物料间里抱来了 “这个人过去不是挡路，就是摇头，现 一个软衬垫，选择了一个恰当的位置，站到 在什么事都怕沾边，都想推得一千二净。” 了高处，然后朝驾驶台望了一眼。在紧急情况下，无需开口，李小梅就能领会阿强师 李小梅完全理解大伙对张永瑞的这种 傅的意图，她马上重返舵轮前，又一次亲自 正当的不满和辛辣的批判。她和张永瑞之 接过了舵轮，稳稳地把准在航向上。 间同样也缺少共同的语言，在工作中长期 阿强师傅候淮时机，就在钢架往下滑 没能成为好搭档。有一个时期，她曾想要 动的一刹那，把手中的软垫对准凹处掷去。 求上级把他调离“前进号”。但是阿强师傅 时间、角度掌握得何等精确啊！钢架卡住 不同意，摇着头说：“小梅，多少困难你都跨 了，不动了！水手们禁不住欢叫起来。但 过去了，对张永瑞这种人的团结、教育、改 是阿强师傅由于思想的高度集中，身体一 造，你就没有信心了！你是个工人出身的 时失却了平衡，仰身跌倒在甲板上，右腿被 船长，在这个问题上，不能绕道定啊！” 夹进了破裂的管罩里。当水手们赶去时， 李小梅在阿强师傅的启发帮助下，总 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带领着大家投入 算在思想上解除了疙瘩。现在听了同志们 了绑扎加固的战斗。他们一鼓作气地干了 的议论，她认为有必要和大家交换一下意 两个多小时，才满意地离去。这时李小梅 见，她说道： 看见一个大个子水手背着阿强师傅向船尾 “我有过这样的经验，干一件新的工 舱走去，她肯定阿强师傅的伤势不轻，不 作，假如听不到一点不同的意见，心里就觉 然他是决不肯让人背着回去的，她急着想 得不踏实。有人反对，这就逼着你进行思考， 去看看，但是风浪尚未减弱，她必须坚守在 到时干起来信心就更足，勇气就更大了。就 驾驶台上。 拿这次事故来说吧，我们也应该从中汲取 傍晚时分，风力显著减小了。李小梅 教训，这样，我们就会变得更有经验了。” 这才走进了船尾的水手舱。阿强师傅的房 李小梅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深思，室内 里聚满了人，正在大声议论着什么，发现李 肃然无声，在水手们的心目中，他们的女船 小梅时都站起身让出道，叫她坐到靠近阿 长比过去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了。 强师傅的凳上。阿强师傅躺在床上，仰起 “当然，”李小梅接着刚才的话头说， 身指着那只受伤的腿说道：“大副刚走，又 “对张永瑞的错误思想，是应当给他教育帮 给敷了次药，他说有些红肿，我看问题不 助的。那份海损报告的事，等他下班后，我 大，到港再说吧。”他立即把话引开：“大副 去找他交换意见。”这时她发现那个上船不 还拿了一份海损报告叫我看看，他说另一 久的水手学徒蹲在门角边，手里拿着尚未 份底稿已经交给你了。” 缝补好的工作服，睁着好奇的眼睛在认真 房里又开始活跃起来，显然，刚才大家 思索着大家的话。她亲切地走上前去，接 正在议论着这件事。一个名叫志豪的水手 过针线说：“给我吧。”她在灯光下轻巧地缝 握着那份底稿，对李小梅说： 补起来，同时问道：“小吴，你怎么光听不 “船长，我们不同意这种写法！什么事 发言啊？” 先考虑不周啦，又是条老船啦，原先就不应 年轻的学徒因被李小梅夺走针线而感 51 ==========第53页========== 到不安，现在还要他发言，他更感到突然 雨象水柱般往下倾倒，这样的雨量耽误一 了，他带着几分稚气，回答道： 秒钟就得淋湿多少粮食啊！而数百斤重的 “船长，这比在学校里上政治课有意思 盖舱油布刚拉开就象纸片般被狂风卷飞起 多了。” 来，情祝是这样紧急。李小梅一声召唤，几 是啊，海上的生活是这样的丰富多彩！ 十个人一起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把它压 斗争、风暴、激烈的战斗，还有生活中的欢 住。为了保护粮食，同志们扑在舱口上迎着 乐…李小梅坐在水手们中间，感到这么 烈风暴雨，终于坚持到胜利。在这场战斗 自在，这么融洽，就象鱼儿回到了水里。她 中，水手志豪被一块卷飞起来的舱盖板击 缝着缝着，脸上露出了甜畅的笑容，仿佛她 伤了腰骨。在月底的评比会上，按当时的 要把这沸腾的生活缝进这衣衫里。 条条规定，凡发生工伤事故者，本人不必说了，全船也得受到影响。作为甲板部的主 四 管人大副张永瑞在事故分析栏内，漫不经心地写下了这么几句话：“由于领导督促不 李小梅走进大副室时，张永瑞正在整 严，加以本人不小心，造成工伤。” 理文件。关于海损报告的事，他已经听到 当时还是担任驾驶员的李小梅带头反 了一些反映。他认为各人的地位不同，处 对，说：“我不同意，这是颠倒事实。这种大 境不同，说起话来也就大不相同了。他张永 无畏的共产主义战斗精神，我们应该表扬！ 瑞是老大副，李小梅却是个新船长，一旦出 这样的评比，这样的事故报告，岂不是在压 了什么事，他这个大副能卸得了这份责任？ 制大家的积极性吗！” 人们会怎么议论呢…在“前进号”上和 “条条上规定得一清二楚，”张永瑞把 这个女船长共事，他总感到有一股逼人的 鸡毛当令箭，“随你怎么说，报告总得写，本 紧张，时时得担上几分风险。现在他一见 人还得落评。” 李小梅，估计一定是为海损报告的事来 李小梅毫不退让，说：“我要找领导控 了。 告，这难道是给工人群众订的制度吗？” 看过张永瑞的这份海损报告，使李小 后来李小梅找局领导反映了此事，他 梅联想起了在文化大革命前，也是为了一 们面露难色地回答说：“这不是我们本单位 份报告而引起的一场风波。所以当李小梅 制订的制度，牵涉的面很广，让我们考虑考 坐定以后，一开口就问：“大副，你还记得关一忠。”从此就没有下文了。文化大革命一声于志豪的那份工伤报告吗？” 春雷，李小梅写下了第一张大字报，揭开了 “记得，这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海运战线上的路线斗争的序幕。现在再次 张永瑞感叹了一声，他的眼中仿佛又出现 回顾这段往事，双方都深有感触，李小梅说 了几年前的那幅场景。 道：“这件事我也永远忘不了，它对我的教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当时“前进号” 育很大；对于海运中发生的一些问题，我们 载着满船粮食，在一个群山连绵的小港里 究竟应该怎样分析、怎样对待、怎样作出正 卸货。突然，山峦间聚集了浓重的云层，一 确的结论呢？”李小梅把那份报告交还给对 瞬间，港池内就掀起了十级以上的旋风，眼 方，继续说道：“大副，请你再认真地看一 看一场暴雨就要接踵而来，为了抢散粮食， 遍，相信你一定会看出问题来的。只要我 全体船员一起出动，投入了盖舱工作。暴 们始终和群众站在一起，想到一处，我们就 52 ==========第54页========== 会纠正错误看清问题的。” 李小梅深受感动地说道：“为了保证这 李小梅爽朗、坦率的谈话，象一记记铁 批援外材料的安全运载，多少人为我们创 锤，猛击他的心弦，他不置可否地接过了那 造条件，为我们操心啊！陈船长，你看进港 份报告。 前我们还需要加强些什么措施？” “我们停靠的泊位正巧在弯头上，航道 五 本来就够窄的了，最近又正在挖泥，今天是大潮汛，流急、道窄，装着这批钢架，船身等 “前进号”原计划在天黑前驶进上海 于增宽一倍，小梅，得考虑派个好舵工才 港，但途中因抢救钢架而推迟了。现在来 行。” 到吴淞口时已是深夜了。刚才局里发来电 李小梅考虑片刻后，朝阿强师傅望了 报，嘱“前进号”在港外稍侯片刻，上级决定 一眼，毅然说道：“我来吧，陈船长，让我来 加派一个船长，现在已乘巡逻艇出发，上船 掌舵吧。” 后协助李小梅驾领轮船进港。张永瑞一听 陈船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话，一 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又胡想开了：看来协助 时没有作答。张永瑞更是大为惊讶。刚才 是个借口，实际上是对这个女船长的操纵 李小梅那种诚挚、谦逊的态度已经令他吃 技术不够放心。这一着真够辣手，简直是当 惊，心想：她想的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啊！看 面给她难堪。张永瑞心里在思忖：看吧，这 看，现在她还要亲自来掌舵！在他的心目 个好胜的女船长，定会干出点事来的… 中，船长居然亲自掌舵进港，这是航海史上 张永瑞在舷梯口迎上船来的正是原 从未有过的事啊！他两眼直瞪橙地注视着 “前进号”上的老船长。他是海上的前辈， 李小梅，好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接 已经退休多年了。他们走进船长室时，李 触，第一次真正认识… 小梅惊喜地喊叫起来：“陈船长，想不到是 李小梅望者陈船长久久没有反应，加 你老人家上船来了！” 重语气说道：“陈船长，你是知道的，我本来 “是啊，你想不到吧，小梅，喔，现在得 就是黄浦江上的摇船娃啊，放心吧，我能够 称呼你船长啦！” 完成任务的！” “不，陈船长，”李小梅亲切地说道：“你 陈船长庄重地摇着手说：“不，小梅，现 是看着我长大的，你过去是我的师傅，现 在你已经是船长啦！” 在、将来，你永远是我的师傅，你就还是叫 “行！”阿强师傅说话了：“能文能武，能 我小梅吧。” 上能下嘛。陈船长，你是清楚的，全船数小 陈船长一面跟阿强师傅热情握手，一 梅的舵掌得最稳。就这么决定吧。” 面说道：“他才是你真正的师傅啊！”他无限 “前进号”进口了。湍急的流水冲击着 欣喜地说道：“阿强师傅，我把班交给了这 船身，形成了两股欢快的波涛向黄浦江两 样的女船长，这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事。可 岸涌去，在痕静的夜里，可以清晰地听到 是我跟大海打了几十年交道，一旦离开它 波涛拍岸的回响。“前进号”行驶得多么稳 真有点舍不得啊！局领导了解我的心情，今 健、轻巧、准确呵！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陈 天特地打电话告诉我，叫我上船协助小梅 船长没有发出过一个舵令，他禁不住时时 把船引进港里，同时也让我看看海上一代 回过头来望李小梅一眼，心里赞叹着。是 新人的成长。” (下转27页) 53 ==========第55页========== 红的青女春 不锈钢 朱金晨 远看象个棒小伙， 不怕高温炙人， 脚步咚咚如擂鼓； 不怕炉火炽热： 近瞧才知是小丫， “咱这块刚出炉的钢， 汗花伴着大锤舞。 就是该锻该淬火！” “打！”天晃地也摇， 明月呵，夜夜为她来掌灯， 炉火熊熊齐欢呼； 晨风呵，朝朝伴她唱战歌， “锻！”砧上金花开， 大锤不离手啊树礅当铁砧， 雷声隆隆炉前过。 练就一身硬功夫… 为社会主义列车锻钢轴， 要自己象钢铁一般刚强， 为共产主义大厦锻梁柱； 让钢铁似自己那样可塑； 她恨不能再生出几双臂， 去做螺丝钉？去做擎天柱？ 打它个星落霞飞才舒服。 听党来调遣，任祖国吩咐。 难忘她头天进厂来， 生命放光热， 双眼喷射电和火： 青春红似火， “咱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看，多少优质不锈钢， 敢闯前人未走过的路！” 诞生在文化革命这座大熔炉。 54 ==========第56页========== 巴工的寄国 因了—靠砧闭一会眼，俄了一—歇锤咬几口馍，可报喜回来却锁紧眉，在想：自动化堡垒该咋夺？！ 海港新苗 你问小伙在哪队，长的怎样叫什么？嗨，百里海港任走访， 王 森 处处碰得着——社会主义栽下的苗，文化革命结出的果。 肩披朝厦脚踏波，条条巨轮手中过， 一声“开吊”喝出口，钢山粮海听调拨…黑，提起这小伙，浦江高歌汽笛和 那年突击抢运战海港，他呀，胸中升腾一团火，带领一班红卫兵， 徐如麒 两天啃掉“山”一座，临别留下满墙大字报，把走资派的阴谋全戳破！ 离开三年了，海岛哨所， 打从毕业来当码头工， 战友呵，你还记得我？！ 他呀，象有台马达装心窝， 浪里，咱们曾深情地目送一片片渔帆， 刚跳下铲车就驾拖斗， 风前，咱们曾警惕地授索一条条沟壑。 一人争干两人活，回到家，电灯一开又上课， 离开三年了，海岛哨所， 边读马列边思索… 我却觉得还在为祖国巡逻； 党号召大搞机械化， 机声响亮，莫不是那岛上螺鸣， 他呀，时时抢在别人前头做， 银绸飞舞，莫不是那大海扬波。 必 ==========第57页========== 巴工的寄军0000女0的000000000000000000的000的00的0的00Cd0000女 我爱绸厂平坦的大道， 从哨所到绸厂， 忘不了那岛上红石铺成的小路； 中间隔着多少条江河，多少座村落； 没有那坎坎坷坷呵， 从战士到工人， 绸厂大道就不会这般开阔！ 心里却是同样的信念，同样的抱负。 我爱绸厂沸腾的车间， 昨天紧握枪，今朝来装梭， 更爱岛上时刻誉惕的电波； 战士走到哪里心中都有一团火， 没有那日日夜夜呵， 为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 绸厂生活就不会如此丰富！ 我愿奔赴每一个战斗的哨所。 摩佳乐 常握大锤的茧手， 大批判一你冲杀在前， 攥成了钢铁的拳头； 猛挥拳，造船台火蹦雷吼； 撒满阳光的心田， 促生产—你勇挑重担， 奔腾着呼啸的江流。 一抡臂，钢板上风卷鼓骤！ 眼望如火似霞的红旗， 你留恋征途的每个战役， 心贴庄严的天安门城楼！ 你渴望人生的每次践斗。 此刻，有多少激动的话语， 是党在文化革命这座铁砧上， 聚集在你滚烫的胸口？ 把你锤就成无产阶级硬骨头。 远去的寒风熟悉你的童年一 此时呵，攥紧的拳头高举起， 一卷破席随着岁月飘流； 你宣誓：“跟党冲锋不退后！” 浦江的大潮了解你的气魄 长风万里扫残云呵， 一柄锤把印着战斗春秋。 窗外，正是朝阳飞升的时候… 56 ==========第58页========== 巴工的風 堂课，竹柄上捏出指痕口… 呵，革命的“加油站”，又给她，加上一壶“油”！从此，踏着晨光穿小巷，迎着朝厦上街头 陈晏 春风伴她扫街道， 初进清洁站， 秋雨帮她洗浊流。 心窝里，一池春水“皱”。 “学习雷锋好榜样”… 有人劝她蹲科室， 一串歌儿不离口。 她，小辫一甩：“咱不留”！ 风云雷电塑青春， 支书笑呵呵， 她，猛挥“彩笔”劲抖撒！ 递来一把竹扫帚； 十里长街铺画卷， 领她跨进阶级教育馆， 哈，好个时代的描春手！ 而今来闯龙头礁， 女舵工 要为祖国开辟新航道，她，巍巍屹立舵楼上， 丁林发 象座桅樯耸云骨。 多少漩涡被扳碎， 又是一张大字报， 多少浪山被扳倒； 好生，烧热一江潮： 纵凭恶龙盘踞锁海峡， “咱偏要拿起舵， “咱也要拔去龙牙砸龙角！” 去扳大风暴！” 鸣鸣！穿破了道道夜幕， 还是那祥敢顶潮流， 呜鸣！击退了重重狂涛； 还是那样气势火爆； 党交给的舵把紧紧攥， 一月风暴的雷火啊， 迎着朝霞向前跑… 锻出了一代女英豪。 (陈达林题头图) のの 57 ==========第59页========== 植保”姑娘 张道余 报，说杏花村的生产队在防治病虫害方面还是个薄弱环节。老队长想：对呀，千条措施一条虫，增产计划全落空。以前是吃过 说来也怪，金大妈的独养女儿、杏花村 病虫害的不少亏，阿凤这一炮开得实在太 生产队植保员阿凤，最近对瓶子特别感兴 好了！于是，在老队长的建议下，贫下中 趣。不论什么大瓶、小瓶、玻璃瓶、搪瓷瓶， 农一致推选阿凤担任了生产队的植物保护 只要一到她手里，就往自己的房间里搬。为 员，专管防治病虫害的工作。 此，金大妈曾几次问女儿：“阿凤呀，我们又 阿凤担任植保员以后，为了掌握病虫 不开食品商店，你要那么多的瓶子来做啥？” 害的活动规律，稳、准、狠地把病虫害消灭 阿凤总是笑咪咪地答道：“阿妈，我放东西 在始发期，她就在黑光灯下查虫，大田里查 哩。”放东西？金大妈有些不大相信，她也 卵，早晨一身露水，中午一身汗水，晚上一 曾几次想到阿凤的房间里去看看，但阿凤 身泥水，找标本、对资料，搞多种多样的试 总是出门“咔嚓”，进门“啪嗒”，把门关死 验，植保工作搞得非常出色。这些，老队长 了。阿凤为啥要那么多的瓶子，便成了金 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此对阿凤的工作十 大妈的心中之谜。 分支持。最近，又增派了回乡知识青年桂芳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老队长的耳朵里。 做阿凤的助手。现在听说阿凤突然对瓶子 老队长名叫常德胜，今年五十二岁，中等身 发生了兴趣，老队长估计：阿凤一定又在搞 材，穿一件家织布对襟布衫，四方脸、浓眉 啥研究和实验了，这当然是好事，但可以 毛，显得敦厚结实。每当他考虑或研究问 到农闲时搞嘛！眼面前虽然棉花叶子碧碧 题的时候，总是喜欢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 绿，水稻长势也不错，可稍一疏忽，病虫害 去摸摸胡子，好象在胡子根里有着摸不完、 就会来搞突然袭击的呀！这样一想，他有 挖不尽的智慧和办法。 点埋怨阿凤不应该在这节骨眼上去搞那些 最近几年，队里粮食亩产超双千，皮棉 不紧不慢的事情。于是，老队长决定去找 超双百，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老队长是心 阿凤谈谈。 满意足，百般称心。谁知在去年冬天，回 老队长刚穿过阿凤家屋后的竹林，从 乡知识青年阿凤带头向生产队贴了张大字 自留地里传来了金大妈爽朗的笑声：“啊 58 ==========第60页========== 呀，德胜弟，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断断这 尺’，叫观察。” 桩‘无头案！” “对，对！”金大妈说，“新名词实在多， 金大妈今年五十三岁，头发花白，身体 我老太婆脑子笨，看来还得好好向背年人 健壮，是生产队里的保育员。她没等老队 学习哩！你找阿凤有急事？” 长走到跟前，就指着脚边的一棵棉花说： “没啥急事，”老队长说着，拾头看了看 “你看，这棵棉花上明明已结了六只棉 太阳，觉得时间不早，吃了早饭还要到后季 桃，可现在只剩三只了，你说怪不怪？” 稻秧田里施起身肥，于是对金大妈说：“阿风 老队长看了看，确实，有三只棉桃是被 回来，叫她到我那里去一次。”说完就走了。 什么人摘掉了，因为柄柄子还留在棉枝上。 “这是被人摘去的！”老队长抚摸着棉 二 枝说。 金大妈说：“我问过阿凤，她说被虫子 金大妈回到家里，还不见阿凤回来吃 吃掉了。德胜弟，你想，虫小得一点点，怎 早饭，看看太阳越升越高，心里不免嘀咕起 么会把棉桃整只吃下去？她是在骗三岁小 来。做母亲的知道女儿的脾气：这姑娘经 孩，我呀，就是不相信。” 常忙了工作，忘记了吃饭。现在肯定又有什 棉桃被虫吃掉，不要说老队长没有见 么事情把她拖住了。所以索性从饭锅里盛 过，连听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当然，他也不 了一碗大米饭，又拿了一碗雪菜炒豆板，一 相信，但棉桃既不生腿跑，又不插翅飞，怎 起放在饭篮里，又从壁上拿了只阿凤的草 么会少了三只呢？老队长不知不觉地用手 帽，便走出门口，替阿凤送饭去了。 摸起了胡子。 金大妈穿竹林，过水桥，在田头兜了一 金大妈见老队长这个动作，知道他在 转，没见到阿凤的影子，便朝南走去。因为 为这件事伤脑筋。就说：“啊呀，少儿只棉 她知道阿凤不在荷花塘田里，一定在棉花 桃，值得你去操心？快别去想它了，你还是 地南面的林带旁边。 说说，今天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可是走到林带边一看，还是不见阿凤 听见金大妈这样说，老队长就问：“阿 的影子。俗语说：大伏天，汗点点。金大妈 凤呢？” 用衣袖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又用阿凤的 “阿凤？”金大妈带着三分埋怨，七分赞 草帽“啪嗒啪嗒”地当扇子扇风。一面慢 扬的口气说，“她呀，吃饭象进食堂，睡觉象 慢走到一棵大树下，准备乘乘凉，歇口气。 借栈房，屋里好象长满了皂角刺，一时三 “这野姑娘到啥地方去了？”金大妈正 刻都坐不下来。去年自留地里摘的几斤棉 在低声自语，忽然听到树上发出“哗啦”一 花，我想叫她拿到镇上去弹一弹，可是她总 声。她拾头一看，只见一个圆面孔，短辫 说忙呀忙呀，在她房间里放了半年多还没 梢，大眼睛，浓眉毛，身穿格子土布衫，腰挂 有去弹哩。这几天更难看到她的影子了， 一只小布包，两只脚踏在一根软悠悠的树 半夜进，半夜出，今天早晨两点钟刚敲过， 枝上，两只手正在采着什么。金大妈大吃 就同桂芳一起出去，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惊，那不正是自己的女儿阿凤吗！ 说是在搞什么…”金大妈想了想才说： “唉，你这个疯姑娘，爬到树上去做啥 “说是在搞什么‘官尺’。” 呢？” 老队长笑着说：“老阿嫂，不是叫‘官 是呀，阿凤为啥要爬到树头顶上去呢？ 59 ==========第61页========== 原来，阿凤在前天发现了靠林带附近的部 为发现了红蜘蛛的来源，心里很高兴，马上 分棉株上有红蜘蛛。为了摸索红蜘蛛的活 脱下一件罩衫，把这些有红蜘蛛的叶子和 动规律，她就和桂芳两人昼夜在田间观察。 卵块包在罩衫里面。正在这时，金大妈终 桂芳是富裕中农姚满昌的女儿，去年 于发现了自己的女儿。 初中毕业后回乡参加了农业生产。自从当 “阿凤呀，看你们十七八，二十二、三岁 了阿凤的助手以后，在阿凤的帮助下，进步 的大姑娘了，还爬到树上去玩呀？” 很快。他们根据这几天来的观察结果，初 阿凤风说：“阿妈，我们是在工作嘛！” 步摸索到了红蜘蛛的活动规律。 “工作？”金大妈带者责怪的口气说： 那天，阿凤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 “当个植保员要爬到树上去工作，将来说不 “桂芳，你说这红蜘蛛是从哪里来的？” 定还要上天哩！” 桂芳毫不思索地答道：“哪里来的？是 “那当然啰。”阿凤认真地说，“将来工 生出来的嘛。” 业发达了，用飞机打药水，哗一，一打就 “生出来的？”阿凤摇了摇头说，“这片 是一大片，那不是上天啦！” 棉花在三天前刚打过药水，检查时也没发 金大妈虽然说不过女儿，但心里很高 现有红蜘蛛的卵块，怎么会是生出来的 兴，笑嘻嘻地说：“好，阿妈就等着看你将来 呢？” 坐飞机上天，不过现在先给我下地来完成 桂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得摇了摇 个任务。” 头。 “啥任务？”阿凤和桂芳同时问。 这时一阵南风吹来，林带树枝随着起 金大妈指着饭篮说：“吃饭！” 了一阵轻微的响声，有几片树叶飘到了两 阿凤和桂芳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肚 个姑娘的身边。阿风捉住一片，惊喜地说： 子确实在唱“空城计”了，于是两人爬下树， “桂芳，你看，林带上的树叶子有些发 阿风伸手就把一大碗饭分成两半，对桂芳 红，会不会红蜘蛛是从树上落下来的？” 桂芳眉头一扬，高兴地说：“嗯，有可能，因为树上从来没有打过药 水。” “走，到树上去看看。”阿凤拉着桂芳就走。 就这样，姐妹俩爬上了大树，果然，树叶上有很多红蜘蛛，还发现了大量的卵块。阿凤 60 ==========第62页========== 说：“来，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是我？”老队长不理解地问。 桂芳也不客气地接过饭碗，大口大口 “怎么不是？”阿凤说，“你为了队里的 地吃了起来。金大妈见她俩吃得那么香甜， 工作，经常睡半夜，起五更” 脸上笑咪咪，心里甜滋滋，感到十分高兴。 “你呀，”老队长笑着说，“老是抓别人 阿凤和桂芳吃好饭把碗筷朝饭篮里一 的辫子，好吧，先别谈你的理由，谈谈在观 放；阿凤随手从地上拾起那包树叶子，往金 察中发现什么问题。” 大妈手里一塞说：“阿妈，你替我把这包东 阿凤说：“棉花地里又发现了虫害！” 西带回去。” “啊？”老队长吃惊地问，“药水刚打过 金大妈问：“里面放的啥东西？” 三天，怎么又发现虫害？” 阿凤说：“是‘敌情？！” “这有什么希奇，”桂芳抢着说：“你的 “敌情？”金大妈半信半疑，用手一摸 胡子昨天刚刮过，怎么今天又长出来了？” 软扑扑的，再一摸，又觉得有点硬梆梆的东 “这…”老队长莫名其妙地问：“这同 西，那不是阿凤的钥匙吗？心里不觉一喜， 我的胡子有啥关系？” 钥匙到了我的手里，你房间里的秘密可保 “道理是一样的嘛！”阿凤说，“前几天 不住啦！再说，那几斤棉花也可以拿出来 防的是红铃虫，现在发现的是红蜘蛛。” 晒晒，自己抽空去弹弹算了。金大妈喜孜 桂芳唯恐老队长不相信，急忙从衣袋 孜地对阿凤说：“阿凤，老队长刚才到我家 里摸出几片树叶，指着说：“老队长，你看， 来过，叫你马上到他那里去一次。” 红蜘蛛还在上面爬哩！” 阿凤说：“阿妈，我们也正要找他哩。” 老队长接过树叶一看，“扑哧”一声笑 说完，拉着桂芳就走。 了出来，问：“这些‘宝贝’是从什么地方弄 金大妈连忙喊道：“慢点走。” 来的？” 阿凤回头问：“阿妈，还有什么事情？” 桂芳说：“是我们爬到树上去采来的。” 金大妈指着阿凤的鼻子，用带着责备 老队长想了想说：“阿凤，林带上的红 的口气说：“看你呀，大热天气，连顶草帽都 蜘蛛与棉花关系不大，如果在棉花田里发 不戴。”说完，伸手把草帽戴到阿凤的头上。 现红蜘蛛的话，那…” 桂芳连忙从另一只袋里摸出儿片棉花 三 叶送到老队长手里说：“你看，这不是棉花叶上的红蜘蛛吗？” 阿凤和桂芳一口气跑到生产队仓库， 老队长仔细一看，果真有几只红蜘蛛 见老队长常德胜正在把一包肥田粉往粪桶 在爬动，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但又问 里倒，俩人亲热地喊了声：“老队长！”老队 “前几天都没发现有卵块，这红蜘蛛是 长停下手来说：“阿凤，你和桂芳这几天半 从哪里生出来的？” 夜进，半夜出，到底在做些啥？” 阿凤说：“这几天高温，干旱，是繁殖红 阿凤说：“我们在搞田头观察嘛！” 蜘蛛的最好时间，棉花地里本来没有红蜘 “嗯。”老队长心头一喜，关心地说：“田 蛛，都是从林带上飞下来的，所以要赶紧下 头观察是很好，眼下正是关健时刻，但谁叫 措施，打药水。” 你们搞了田头观察就半夜三更不睡觉？” “噢。”老队长心情沉重起来了。他的 阿凤说：“是你！” 顾虑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去年七月底，棉 61 ==========第63页========== 花长势喜人，搭起了一副丰收的架子。可 就闯，不该闯的地方就不能闯，否则，弄得 是就在这节骨眼上，棉叶上发现了很多红 不好，要马快反而蹩断脚！” 蜘蛛。有人说，在黄花盛开的时候不能喷 “老队长，”阿凤还是耐心地说：“什么 药，否则要影响结铃。当时虫势发得猛、来 叫稳稳当当，什么叫踏踏实实，各人有各人 得凶，不治不行，老队长就发动社员喷药防 的看法。在学大寨运动中，在闯先进过程 治，结果真的造成药害，损失很大。这个教 中，是应该要一步一个脚印；但是也有一些 训，老队长一直牢记在心里。所以，老队长 人，在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后面却隐戴着 考虑再三，最后摇着头说：“阿凤，这次药水 一种怕担风险、不敢大胆闯的…” 我看不能打。” “什么？”老队长打断了阿凤的话问， “为啥？”阿凤和桂芳同时把眼睛睁得 “你说我怕担风险，守旧摊摊！” 圆鼓鼓的。 “不！”阿凤说，“谁不知道你老队长一 “吃一堑，长一智，去年的教训我们可 直半夜因、五更起，风里来，雨里去，只不过 不能忘记呀！”老队长慎重地说。 在.” “老队长！”阿凤耐心说，“去年棉花药 “只不过在防治病虫害中思想保守对 害的主要原因是药量过大，又没有专人负 不对？”老队长独怕人家扣他这顶“保守”的 责，我们不能一次被蛇咬，三年怕见绳呀！” 帽子，心里来火了。“好，我保守，你先进， 桂芳也急着说：“老队长，植保员手册 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算了，不要问我。” 上明写着在黄花盛开期治虫，只要注意喷 “老队长，你…” 法，是不会影响结铃的。不信，你看！”桂芳 桂芳急得差一点要哭出来。但阿风还 说着，摸出植保员手册要给老队长看。 是那么镇静，还是那么心平气和地说： 老队长把手摇了摇，说：“书上说的当 “老队长，治虫似救火，一刻不能拖。我 然也有一定道理，但毕竟是纸上谈兵，要知 的意思把靠近林带的一块棉田先搞一下试 道我们是保持了十多年先进红旗的高产单 验，这样总可以吧！” 位。照现在棉花的长势，只要把这一批黄 老队长有好一会没有说话，坐在扁担 花保住，每亩二百斤皮棉是没有问题的。如 上两只手一遍来，一遍去的摸着胡子，可是 果打了药水出了问题，那后果是” 今天胡子好象也同他作对一样，一个办法 阿凤打断了老队长的话说：“老队长， 都没有摸出来。现在阿凤退了一步，只要求 你为啥只从消极方面去考虑呢？如果我们 在小块棉田里先作试验，自己再阻拦也显 把这批红蜘蛛扑灭了，增产更多的棉花，不 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最后“哎！”地一声叹 是更好吗？”阿凤说到这里，理了理额前的 了口气说：“好吧。”睹气地站起来挑着肥 头发，又接着说：“当然，我们队是保持了十 担，到后季稻秧苗田里施肥去了。 几年先进红旗的高产单位，但我们决不能把成绩当作包袱，而应该视作继续革命的 四 动力。我们要学习大寨人敢想、敢千、政闯的革命精神，去夺取更大的胜利…” 阿凤配好药水，分倒在每一只喷雾器 “阿凤！”老队长接过话头说，“创先进 里，同时关照好每个社员喷药的注意事项， 的道理我是懂的，但在创先进中也要讲究 自己也背起一只喷雾器，走到棉花田中，把 策略，要稳稳当当，踏踏实实，该闯的地方 开关一拧，“哗”地喷起药来。 62 ==========第64页========== 正在这时，从大路上急匆匆地跑来一 桂芳急得差一点哭出来。 个人。这个人看来四十六、七岁年纪，矮短 这时，有一个人走到这里一看，心里却 短身材，圆胖胖的面孔穿一身土布短衫裤。 比阿凤等人还要急，谁？老队长常德胜。 他就是桂芳的父亲、富裕中农姚满昌。 常德胜把肥田粉挑到秧田后，虽然手 姚满昌跑到桂芳面前，心急慌忙地说， 里在撒肥田粉，心里却老是惦记着那一块 “桂芳，不好了，我们家自留地的棉花出问 棉花地。他想田亩不管多少，万一出了事 题了，快跟我回去想想办法。” 故，总是个损失，保不住先进红旗还是小 正在喷药水的桂芳，不满地说：“你看 事，为革命少产棉花却是大事。 我哪有空！集体的棉花不搞好，能专顾自 老队长施完化肥来到棉花地，看到这 己的小块自留地！” 情景心里立刻象被马蜂刺了一下，他真想 “你，这算什么话！”姚满昌火里火气地 对着阿凤埋怨几句，但转而一想：棉花药害 说，“你就是不去搞自留地，也得回去！” 已成事实，现在发火已无济于事，还是赶紧 阿凤见姚满昌这副神态，感到奇怪，就 停下来再说，他走到阿凤跟前说：“阿凤，别 问：“满昌叔，你叫桂芳回去有事情吗？” 难过，以后注意点就是了。”然后又对其他 “事情倒没啥，”姚满昌吞吞吐吐地说， 人说，“好了，把药水倒在粪桶里，现在回去 “不过我想，棉花地恐怕现在是不能打药 仍旧做其它农活。”说完，想走了。 水！” “不！”阿凤突然大声地说。 “你有什么根据？”桂芳说。 “怎么，你还想干啥？”老队长吃惊问。 阿凤却诚恳地说：“满昌叔，听听你的 阿凤说：“根据情况看来，造成药害的 意见。” 原因不在用药和喷法上面…” 姊满昌说：“昨天，我发现自留地里的 “阿凤！”老队长刚才抑制的火气终于 棉花有虫害，收工时，就向队里借了架喷雾 上升了。“俗语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你 机治虫，起先看看蛮好，可是刚才去一看， 碰了鼻子还不回头？！”说完用手指指耷拉 棉花叶子都枯掉了…” 着叶子的棉田说，“这就是你的敢闯精神！” “噢？”阿凤问，“你打的什么药水？” 这时，远处传来了几声沉闷的雷声。桂 “乐果。”姚满昌答道。 芳一头扑在阿凤的肩上，“哇，”地一声终 “浓度呢？” 于哭了起来。阿凤抓住桂芳的肩膀，说：“桂 “每桶加乐果瓶一盖头。” 芳，你哭什么呀！” 阿凤觉得用药和用药量都是对的，但 桂芳含着眼泪说：“阿凤姐，那，我们该 为什么会出现药害呢？正在这时，只听得 怎么办呢？” 姚满昌大声说道： 阿凤用手掠了掠被风吹下来的头发， “啊呀，闯穷祸啦！你们打的药水也出 神情镇定、自如，她看了看受害的棉花说： 事情了，你们看，叶子在萎下去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哭，哭得越厉害越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姚满昌所指的地方 好！” 一看，棉叶真的有些娄蔫了，气氛顿时紧张 “啊？”桂芳瞪大了眼晴，吃惊地问：“阿 起来。阿凤立刻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但一切 凤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按照技术规定做的，没有差错的地方。 阿凤说：“道理很简单，因为眼泪能救 难道在黄花盛开期间真的不能打药水吗？ 得了药害，眼泪能淹得死虫害，眼泪也能说 68 ==========第65页========== 服得了老队长…。” 训的口气说：“阿凤，你大小是个干部，怎么 桂芳连忙用衣袖把眼泪擦干，羞愧地 好用集体的药水打自留地的棉花呢？” 说：“阿凤姐，我明白了，哭是软弱的表现。 “老队长！”还没等阿凤回答，桂芳“呼” 你常说，在碰到困难的时候要有勇气，要想 地站起来说，“阿凤姐这些药水都是向集体 办法去克服困难，我不哭了，你说怎么干， 购买的，收据还在我身边哩！” 我就怎么干！” 桂芳说着，把收据送到老队长手里。 阿凤点了点头说：“对！革命青年就要 老队长看完收据，疑惑地问：“你只种 有这么点志气，现在我们用清水把所有喷 三分地的棉花，要这么多的药水做啥？” 过药的棉花清洗一次，可能会减轻一些药 还不等阿凤开口，金大妈忽然气呼呼 害。等一下，我们再把造成药害的原因找 地赶来说：“德胜弟，你要好好的替我教训 出来，我想是能够找出来的！” 教训阿凤，当植保员不好好去杀虫，却把自 “好！”桂芳答应着。就从河浜里提了 留地的棉桃采去养虫，连去年的几斤棉花 两桶水，同阿风一起开始冲洗受害的棉花 都被拿去做了瓶塞子，真是不象话了。” *0 金大妈说着，把一个瓶子送到老队长手里，然后又说：“你看，把虫养得白白胖 五 胖，可自留地”金大妈没说下去，只“唉”地叹了口气。 老队长施完肥料，把粪桶挑到仓库场 老队长接过瓶子一看，只见一条大青 上，见阿风还没有从田里回来，心里非常生 虫摇着头，张着嘴，神气活现地正在吃棉 气，“这个倔姑娘，怎么这样不听话？！”正准 桃，老队长越弄越糊涂了，跑到阿凤房间里 备到田头去找她，忽见姚满昌急急忙忙跑 一看，嘿！真有意思，梳妆台上除了放着 来对他说：“老队长，阿凤把棉花地打剩的 马、列著作，毛主席著作和一些科技书籍 药水拿去打自留地了。” 外，整个房间摆满了大小几十只瓶，里面养 老队长不相信地说：“你不要瞎三话 满了青虫，蚜虫，螟虫，红铃虫，白头虫，每 四，阿凤会拿集体的东西吗？” 只瓶里还分别放着切碎的棉桃，棉花叶片。 姚满昌说：“刚才是我亲眼看见的，而 老队长越看越生气，他气呼呼地说： 且还倒了两盖头原液。” “阿凤风，你究竞搞的啥名堂？” 对于阿凤的为人，老队长是了解的。他 “老队长！”桂芳忍不住了，说：“阿凤姐 相信阿凤决不会占集体的一点便宜的。但 为了掌握病虫害的活动规律，把自己的房 姚满昌既然这样说，也决不会是凭空捏造 间作为实验室，把自留地的棉桃喂虫，她养 的，于是，决定和他一起到阿凤家的自留地 虫的目的就是为了杀虫，她又怕在打药水 里去看个究竟。 时出问题，就向队里买了药水，在自留地里 在阿凤家的自留地里，阿凤正在打药 搞各种不同农药，不同浓度的试验，所以她 水。老队长走过来，问：“阿凤，你打的药水 家自留地的棉花长得有些长，有些短，有些 是队里的？” 象茅草，有些象…” “嗯。”阿凤点了点头，手里仍旧“啪嗒 “既然作了试验，为啥集体的棉花还会 啪嗒”地抽着压缩柄。 造成药害呢？”老队长心里已软下来，但仍 果真给姚满昌说中了，老队长带着教 是责备的口气。 64 ==========第66页========== 阿凤很有把握地说：“根据迹象看来， 里的阻力，我一定要好好地向你学习！” 很可能是乐果中混杂了‘除草醚'。” 金大妈却虎着脸对阿凤说：“阿风呀， 桂芳问：“昨天，你在后季稻秧田里打 你搞这些名堂，为啥把我蒙在鼓里，难道怕 除草醚？，收工时喷雾器有没有清洗过？” 我拖你的后腿不成？” 老队长别转头看着身后的姚满昌说： 阿风笑着说：“妈，你年纪大了” “你没有把喷雾器洗干净？”“这…”姚满 “傻丫头，干革命还分年纪大小，再讲， 昌满面绯红，舌头象打了道结，说不清楚了。 为了集体，不要说几只棉桃、几朵棉花，就 原来，昨天下午收工时，老队长等男社 是豁上一条老命也值得。”说完，回头就走。 员打好除草醚正想把喷雾器拿到河滩边去 “阿妈，你到哪里去？” 洗，姚满昌看到每人的桶里还剩下些药水 “我去去就来。” 脚脚，就自告奋勇说：“老队长，我顺路，这儿 不一会，金大妈左手提了个衣包，右手 只喷雾器我来洗吧。”谁知等他把每只桶脚 拿了把剪刀，走到阿凤跟前，把衣包塞到阿 并起来拿到自留地里去打好后，天已大黑 凤手里说： 了。他想，反正没人看见，于是把没有洗过 “喏，你的‘敌情？。” 的喷雾器往仓库里一搁，就回家了。 阿凤接过衣包，“哗”地一声，把树叶子 “那么说，棉花地受药害是喷雾器不洗 撒在棉地里，然后问： 引起的？”姚满昌吃惊地问。 “妈，我的房间钥匙呢？” “那当然啰！”阿凤说：“除草醚’只能 金大妈一面用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 喷水稻田，不能喷棉花田！” 棉桃，一面说：“暂时我替你保管一下，你如 “哎，倒霉，倒霉，我只道除草醚’也能 果有事，我也好替你照料照料。” 治虫，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老队长心里感动呀！有这样好的贫下 “活该！”桂芳瞪父亲一眼说：“谁叫你 中农，天下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他 私心重，尽想占集体的便宜！” 激动地说： 老队长忿忿地瞪了一眼姚满昌，说： “好，我同意阿风自留地的棉花继续做 “你，哎，也怪我没把喷雾器洗好…差点 试验，但根据党的政策，秋后由生产队补给 误了大事！” 损失，关于其它的费用，全部由集体负担！” “老队长，”阿凤意味深长地说：“问题 “老队长，你一”阿凤和金大妈同时 出在喷雾器上，根子却在我们的思想上。老 说。老队长把手一挥，对阿凤和桂芳说： 队长，先进靠保是保不住的，只有不断地 “走，打紧急集合钟声，集合治虫组社员到 闯，才能永远保持先进，你说呢？” 棉地、林带去治虫！” 阿凤这几句话虽然讲得不重，但道理 “好！”阿风和桂芳都高兴地说着，跟老 十足，活象一把把小鄉头敲在老队长的脑 队长一起走了。姚满昌也被阿凤的精神所 门上。再联系到阿凤的所做所行，老队长 感动，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心里一阵感动，他猛然对阿凤说：“阿风，我 金大妈望着阿风远去的背影，忽然想 是被先进迷住了眼睛，缚住了手脚，不知不 到了什么，大声地喊着：“阿凤，别忘了回来 觉地成了学大寨的阻力。要夺高产更高产， 吃中饭” 要把农业学大寨的群众运动搞好，要彻底 (周根宝插图) 消灭大田里的病虫害，首先要搬掉我头脑 65 ==========第67页========== 在继续革命的道路上 谈谈党的基本路线和短篇小说中英雄形象思想高度的关系 周 天 努力塑造工农兵英雄形象是社会主义 利，去歌颂为党的基本路线所武装起来的 文艺的根本任务。在巩固和发展无产阶级 英雄人物，使他们成为鼓舞人们继续前进 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的今天，塑造经过文 的革命号角。 化大革命锻炼的工农兵英雄形象，是文艺 以上海一月革命风暴为题材的《初春 创作的一个崭新课题，也是文艺为无产阶 的早晨》是正面反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级政治服务的一个重要方面。最近上海发 的。作者从容地驾驭了这个题材，塑造了 表的一批短篇小说，正是在这方面迈开了 处在错综复杂的斗争中心的工人革命造反 可喜的一步，提供了初步的经验。同时，也 派郭子坤的英雄形象。 启发我们思考许多新的问题。本文打算通 郭子坤的路线斗争觉悟，可以用几个 过对一些人物形象的分析，谈谈党的基本 字来概括：能把准方向盘。毛主席在总结 路线和短篇小说创作中英雄人物思想高度 上海一月革命风暴的经验时，及时指出： 的关系。 “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向党内一小撮 毛主席教导我们：路线是个纲，纲举 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夺权！”郭子坤手中 目张。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亿万革 的“方向盘”正是体现了这样的思想高度 命人民以毛主席为我党制订的基本路线为 的。在错综复杂的斗争中，他把准方向，对 纲，奋起造党内一小撮走资派的反，涌现出 刮起反革命经济主义妖风的走资派夺权。 成千上万的革命英雄人物。他们在急风暴 夺权，就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夺权，“就 雨的革命年月里，牢记着党的基本路线，并 是把大多数群众团结到毛主席革命路线上 在斗争中不断提高自己的政治觉悟，在继 来”。因此，必须做好暂时受走资派蒙薇的阶 续革命的道路上建立了不朽的功勋，这是 级弟兄秦昌宝的政治思想工作，同时又要 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惊天动地的 把草命造反派队伍中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引 现实斗争生活为革命的文艺工作者提供了 导到无产阶级革命的轨道，例如指出李俊 无限丰富的宝藏。同时，激励着我们责无 敏的有了权，就可以让群众服贴的错误思 旁贷地去反映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 想，纠正小兰的把暂时还没有路线斗争觉 66 ==========第68页========== 悟的老工人看成“铁杆老保”而厌弃他们的 时代，他不能预见到今天会有这样一场斗 思想。尽管矛盾斗争是尖锐复杂的，但郭子 争，因此他的思想高度就不能从这一侧面 坤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团结两个百分之 加以表现；郭子坤的思想高度则是我们这 九十五，毫不动摇，身体力行，并由此想出 个斗争年代所赋予他的革命精神。 巧妙的工作方法，团结了秦昌宝，教育了小 当然，如果作者能够在郭子坤形象中 兰，达到团结起来夺走资派的权的目的。 概括工人阶级在一月革命风暴中的认识过 毛主席在“九大”期间教导我们：“团结 程，可能对郭子坤形象进一步体现工人阶 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团结起来，为了 级在斗争中不断提高自己的无产阶级专政 一个目标，就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正是 下继续革命觉悟这个思想，会更有深度些 因为郭子坤按照党的基本路线的要求，为 吧！ 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斗争，就使这个处在 从这个意义上说来，《第一课》中的夏 文化大革命初期的英雄形象的思想，能够 彩云形象是郭子坤这一形象的一个补充。 上升到“九大”团结、胜利路线的高度。郭 在文化大革命中涌现出来的、只担任了几 子坤形象所体现出来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 个月车间支部委员的挡车工夏彩云，为什 续革命的觉悟，正是在这里！作者对工人 么一下子能胜任一个大学的工宣队政委的 革命造反派的描写的准确性，也正是在这 工作呢？作品不仅通过青布小包的细节， 里！ 描写了夏彩云背后的整个强大的工人阶级 这使我们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些 对她的支持，并且，更重要的，是以较为细致 成功的无产阶级英雄形象，会有经久不衰 的笔触，描写了夏彩云善于在斗争中学习 的艺术魅力？而又有一些形象，时过境迁， 斗争的阶级素质。工人阶级是目光最远大 印象就渐渐淡漠了呢？象革命样板戏中的 的阶级，因而也是最善于学习的阶级。作品 李玉和、杨子荣等英雄形象，他们所处的革 开始时，学校的风云变幻，暂时浓缩在家庭 命年代离今天已经相当远，但这些形象在 范围中展开。夏彩云看到家里两个读大学 现实斗争中起着很强烈的鼓舞作用。这正 的女儿在工宣队进驻问题上闹派性，她的 是因为，李玉和等形象体现了一定历史时 思索并不停留在现象上，她认识到，在这些 期党的基本路线的思想高度。郭子坤的形 现象背后，可能存在着阶级敌人破坏无产 象虽然不能与李玉和等相提并论，但也能 阶级革命派的联合、扇动派性掩护自己的 启发我们思考这样的问题，原因正在于作 情况，因此，她的思想也就上升到只有正确 者能够站在党的基本路线的高度来揭示英 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团结一切可以 雄人物的精神境界，把英雄人物的英勇行 团结的力量，才能把无产阶级教育革命进 为和思想深度升华到基本路线这个纲上 行到底这样一个高度。夏彩云的性格并不 来，因为斗争形势虽然会有变化，而党的基 神奇，然而，性格的进展线素，以及由于这 本路线是反映了社会主义的客观规律的， 种进展而产生的“乱云飞渡仍从容”的阶级 规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体现了本质精神 自信心，却是可信的。 的英雄形象特别富有感染力。当然随着斗 夏彩云是一个经过文化大革命锻炼的 争的发展，体现在英雄人物身上的根本路 工人阶级英雄形象。锻炼是指什么？就是 线是一致的，但又必须放在具体的斗争环 指工农兵在斗争中提高了贯彻党的基本路 境中历史地加以表现。处在李玉和那样的 线的自觉性，提高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 67 ==========第69页========== 革命的觉悟。人们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 惕。”与林彪反党集团的斗争，证明了毛主席 是在社会实践中形成的。无产阶级文化大 这个教导的无比英明。秦华英雄形象的塑 革命这一场伟大的斗争，必然要在工农兵 造，正是从侧面反映了粉碎林彪反党集团 性格上带来新的东西，这个新的东西，概括 的斗争，在人们思想上的提高。 到一点，就是：不断提高自己的无产阶级专 在《特别观众》和《朝霞》里，主要是从 政下继续革命的觉悟，按照“九大”的团结、 两种思想斗争的长期性着眼来塑造英雄人 胜利的路线继续前进。夏彩云的性格从一 物的。季长春的对立面是有着资产阶级世 个侧面艺术地概括了阶级的提高觉悟的过 界观的苏琪。季长春满腔热情地关怀上层 程。 建筑领域的革命，把它看成是自己份内的 《第一课》结束时，夏彩云有这样一段 事情，一份技术合同上的“以需方满意为 思考：“是啊！胜利不是那末容易到来的， 准”，这“需方”，其实不仅是剧团，同时也是 团结起来到明天，明天的斗争一定更艰巨， 以季长眷为代表的工农兵群众。这正是经 更复杂。”这一段思考，是意味深长的。预 过文化大革命锻炼而形成的工农兵的高度 示了今后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长期性和 主人翁感。然而，季长春的这种继续革命精 复杂性，预示了今后团结起来巩固无产阶 神，又是在同技术人员苏琪的资产阶级世 级专政的战斗任务的艰巨性。这正是党的 界观作斗争中表现出来的。这个斗争，不是 基本路线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思想。而具 指着鼻子骂苏琪，而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 体描写文化大革命取得伟大胜利后的长期 身教言教，用自己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去 性和复杂性的斗争，我们却从另外一批短 感染、教育苏琪，启发苏琪自觉革命，并在 篇小说中找到了它的线索。 这个基础上形成新的团结。《朝霞》里的叶 《暗礁》中秦华的塑造，从侧面接触到 红，是到农场干革命的红卫兵小将，文化大 了路线斗争的长期性和复杂性问题。是唯 革命的锤炼，使她到农场以后始终保持着 心论的先验论，还是唯物论的反映论？是 旺盛的革命造反精神，老贫农的再教育，又 英雄创造历史，还是奴隶们创造历史，这是 使她的性格趋向踏实。她敢于同社会上轻 九大以来、特别是九届二中全会以来，我 视农业劳动的资产阶级、封建主义的传统 们同林彪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在认识路线 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她所斗争的对立 上斗争的焦点。秦华正是在帮助朱山虎克 面是一种社会思潮，自然也包括到农场招 服认识路线上的修正主义流毒中，同朱山 生的张老师灵魂深处的某些旧东西。叶红 虎加强了团结，共同前进。秦华一趟出海， 说：“这些人身在社会主义，脑袋里却尽是 不但领导测量船组找到了海上的暗礁，并 一些旧的观念，我们青年就是要冲击它， 且帮助朱山虎找到了思想上的暗礁。在娓 战胜它！”说得真好啊！这样的青年一代，是 娓动听的故事中，秦华的思想就上升到了 经过文化大革命锤炼的坚持继续革命的青 哲学的、即认识路线的高度，也上升到了九 年一代！她同张老师之间在作品结束时所 大团结、胜利路线的高度。 达到的思想感情上的团结一致，是经过冲 在文化大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的时 击张老师灵魂深处的某些旧东西而实现 候，毛主席指出：“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 的。 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大革命，就可 无论是秦华还是季长春或叶红，从这 以太平无事了。千万注意，决不可丧失警 些人物形象身上，人们可以看到凝聚着这 68 ==========第70页========== 样一个重要的思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委员会，却依旧充满着错综复杂的矛盾和 是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但斗争并没有结束， 斗争。年轻的新干部乔巧姑就生活在这样 而是向着更为广泛更加深刻的方面发展 的环境之中。巧姑严格地执行党的干部政 着。 策，团结老干部，支持结合进革委会的原望 这一认识，在《孟新英》中的孟新英的 湖亭车站站长丁宝康大胆工作；可是她遇 思想里，表现得更加自觉些。孟新英为了帮 到了干扰。这干扰，现象上似乎是来自新 助后进的阶级姐妹继续革命，做了大量深 干部队伍中某些过份偏激的情绪，但是实 入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正是由于政治思 际上是走资派在背后搞鬼。“走资派还在 想工作做得深，她就逐步发现了，顾雅琴的 ‘走’！”这是巧姑透过纷繁的表面现象看到 后进，是社会上的资产阶级思想腐蚀的结 的事情的本质。当然，巧姑并不是一下子认 果，这种腐蚀，是通过坚持资产阶级世界观 识到这一点的。但是，事件发展的进程数育 的医疗室护士刘薇芝进行的。这样，在团 了她，使她逐步认识到掌权以后斗争还在 结顾雅琴的过程中同时伴随着一场严肃的 继续；顽固不化的走资派使用了两面手法， 思想斗争，并且要启发顾雅琴的阶级觉悟， 并且，其活动是同新干部内部的错误思想 启发她自觉进行斗争。从意识形态领域的 交织在一起的。正是顽固不化的走资派在 阶级斗争中寻找阶级姐妹之所以后进的根 破坏党的团结老干部的政策，破坏文化大 源，坚定地相信阶级姐妹的自觉性，这样， 革命的成果，然而，在破坏的同时，他们已 孟新英的“不让一个阶级姐妹掉队”的先进 经准备着对文化大革命倒打一耙。当巧姑 思想，就不同于文化大革命前某些作品所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思想就上升到 塑造的一般先进工人形象的思想，而是闪 一个新的高度。巧姑等写的一张大字报： 耀着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光芒。 《走资派还在“走”一2034次列车背后的 从孟新英这些英雄形象的塑造中，我 阴谋必须查清》，正是这种认识的初步总 们看到了社会主义历史时期无产阶级进行 结。 阶级斗争的长期性和艰巨性。刘薇芝并不 这样，渗透在巧姑性格中的无产阶级 是阶级敌人，但是由于她坚持资产阶级世 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觉悟，比之于秦华等形 界观，因而，在她身上所发出的臭气对顾雅 象就显得更有深度。在巧姑的形象中，正 琴起了腐蚀作用。这种现象，在现实生活 是把从秦华到孟新英等人物形象在继续进 中是屡见不鲜的。有时候，甚至某种错误 行反对资产阶级、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中 思潮的影响还有其一定的普遍性，例如叶 应该上升的思想高度概括起来了。因而， 红所面对的轻视农业劳动的社会思潮就是 巧姑这个英雄形象就更具有典型意义。小 如此。在这种斗争十分尖锐、激烈，却又不 说的题目叫做《金钟长鸣》，阶级斗争和路 见刀枪的战场上，嗅觉是否灵敏，敢不敢顶 线斗争的警钟长鸣，题目也成了乔巧姑性 风而上，这对我们的英雄人物是一个大考 格的一种补充，或者说，一种画龙点睛！ 验。案华、季长春、叶红、孟新英都是这一 从郭子坤到巧姑，反映了在塑造具有 战场上的勇猛战士。然而把这场斗争的性 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觉悟的工农兵英 质、它的深刻性予以揭示的是《金钟长鸣》 雄形象上的一个进展历程。这个进展历 中的乔巧姑。 程，不仅大致上反映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并 小小望湖亭车站虽然已经建立了革命 且，更重要的是，英雄人物形象在思想的 69 ==========第71页========== 高度和深度上不断前进。正是这个进展历 同特点，这样来写作品的话，那就不仅塑造 程，为我们提供了小说创作中以党的基本 不出成功的艺术形象，而且往往歪曲了党 路线指导塑造英雄人物的初步经验。 的基本路线本身。我们不应对党的基本 郭子坤、夏彩云、秦华、季长春、叶红、 路线作这样浮浅的了解。党的基本路线是 孟新英等这些英雄形象，他们以高度的阶 在斗争中形成和发展的。早在一九六二年 级斗争、路线斗争觉悟，从不同侧面体现了 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毛主席就完整地提 党的基本路线的精神，因而赢得了读者的 出了我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 喜爱。如果没有党的基本路线的光辉思想 路线。此后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形势 去照亮英雄人物的性格，那么形象再生动 的发展，特别是第九次、第十次路线斗争的 也起不到巨大的教育鼓舞作用，在创作上 历史经验和新鲜经验，不仅证明了党的基 甚至会误入片面追求个性化的歧途的。马 本路线是客观规律的反映，而且更加丰富 克思主义告诉我们：“主要人物是一定的阶 了党的基本路线的内容。文艺创作也必须 级和倾向的代表，因而也是他们时代的一 随着斗争的发展而发展，不断反映新的形 定思想的代表，他们的动机不是从琐碎的 势、新的特点，表现出英雄人物对党的基本 个人欲望中，而正是从他们所处的历史潮 路线的新的认识。这样，英雄人物的思想 流中得来的。”一定人物的思想性格，总是 境界才会不断提高，使它更好地为当前的 一定阶级的品质的具体体现。 现实斗争服务。这样塑造出来的英雄人物， 有的同志也许会担忧：以党的基本路 是决不会有雷同之感的。 线指导文艺创作，把英雄人物的思想境界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文 提高到党的基本路线的高度，塑造出来的 艺创作领域内，迅速反映当前的现实斗争， 英雄形象，会不会有雷同之感呢？我们认 努力塑造经过文化大革命锻炼的，具有高 为这种担忧是不必要的。如果我们对党的 度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觉悟的工农兵 基本路线只作表面的理解，不去深入研究 英雄形象的作品将会越来越多，让我们张 各个不同时期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不 开双臂欢迎吧！ 70 ==========第72页========== 伞作品评论 凤凰岭上颂珍泉 谈谈《珍泉》主题的现实意义和矛盾冲突的安挑 常 峰 凤凰岭上有水无水？一派日“无”，一 杜子强的矛盾斗争，通过他们在找水过程 派说“有”。由于错误路线的干扰，前者竟 中对待群众的不同态度，揭示了新形势下 占了上风，那是在一九六五年。文化大革 路线斗争的一个重要侧面。并且通过宋珍 命清算了那条错误路线，以宋珍泉为首的 泉等同新出现的反革命分子尤文光及其所 一支三结合勘探队又一次踏遍青山。路线 代表的走资派魏仁浩之间的斗争，表现了 对了，“凤凰”复活了，“无水”变为“有水”， 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正是在这一人民内部 “贫水”变为“富水”，浩大的凤凰岭工程终 矛盾和敌我矛盾交错发展的斗争过程中， 于上马了，这是在一九六九年“九大”胜利 完成了任务，教育了群众，打击了敌人，一 召开之后。两条路线，两种结果，泾渭分明。 个无产阶级的英雄形象站起来了。在珍泉 电影文学剧本《珍泉》正是一曲毛主席革 身上显示了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威力和无产 命路线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嘹亮颂 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成果。 歌。 任何一部反映现实斗争比较成功的作 那么，是否经过文化大革命就没有斗 品，总是通过具体而特殊的形象描绘揭示 争了？不！《珍泉》的可贵之处在于不是 出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一般规律。《珍 以形而上学的方法将两条路线作简单的对 泉》的作者注意了这一点。《珍泉》的中心 比，而是以生动的形象显现出过去的斗争 事件是“找水”，它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在今天的继续和发展，写出了文化大革命 都是围绕着找水而展开的，这场找水的斗 取得伟大胜利形势下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 争被置于特定的条件之下。首先，它是发生 的新表现、新特点。因此，《珍泉》无论从主 在文化大革命取得伟大胜利之后。第二，它 题或题材来说，都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的矛盾发生在新干部之间。第三，它是在 《珍泉》的主题思想，是歌颂党的团结 曾被走资派和资产阶级专家多次宣判“无 胜利的路线，歌颂党的相信群众、依靠群众 水”的凤凰岭找水。这就明确规定了戏剧 的革命传统，歌颂坚持毛主席革命路线、不 冲突总的历史背景和具体斗争条件，为具 断战胜困难、夺取胜利的英雄人物。它通 体地表现主题奠定了基础。 过主要英雄人物宋珍泉和主要对立面人物 主题是通过矛盾冲突的发展和英雄形 71 ==========第73页========== 象的塑造来表现的。现在我们来具体分析 壮”，据说“要打出水来，就得靠兵强马壮”， 一下《珍泉》是怎样在矛盾冲突的展开中逐 至于路线他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在名 步深化了主题的。 单上的矛盾虽还没有构成正面冲突，却已 在《珍泉》中，构成主要矛盾双方的是 为此后矛盾冲突的发展提供了充分的可能 地质分队新任支部书记宋珍泉和分队长杜 性。 子强，斗争的中心是找水要不要依靠群众。 思想上的矛盾不能不表现为行动上的 珍泉和杜子强都是新提拔的干部。他俩都 冲突。在文学创作，特别是电彩和戏刷文 参加过四年前那趟有始无终的找水，珍泉 学创作中，很重要的一条是写“做”，即诉诸 还在宣判“无水”的地质报告上“出格”地写 行动。行动是无声而有形的语言。一个典 上“不能同意”的抗议。文化革命初，他们 型的行动胜过许多冗长的对话。珍泉和杜 又一道造过走资派的反，一道受过压制和 子强带着不同的指导思想，一到凤凰岭，行 围攻。他们之间有深厚的战斗情谊。这次 动上的冲突也便表面化了。珍泉始终相信： 是新形势、老任务，自然未免心潮翻腾。“一 “找水就是找群众，把群众的积极性都发挥 定要把凤凰岭的水打出来！”杜子强这句话 出来了”，“只要地下有水，就一定能够打出 也正是宋珍泉的心声。作者正是在这上面 水来”。因此她把自己的全部工作都放在从 建立了主要矛盾双方思想上的共同点，划 思想和路线上发动群众这个基点上。杜子 出了此后矛盾发展的严格界限。珍泉同杜 强则相反。他只相信自己，顶多加上他徒 子强的矛盾在性质上不同于四年前他们和 弟童小虎；在不同程度上还有一个现行反 走资派的矛盾。 革命尤文光。这样矛盾冲突就是难免的 既有“打出水”来的共同愿望，却又会 了。在《珍泉》中，宋珍泉和杜子强的矛盾 产生矛盾斗争，这在杜子强是无法理解的。 冲突主要写了四次，每次都是围绕着要不 “我们这次是新人新马新思想，一切都是新 要依靠群众这个主题展开的，收到了层层 的。我和珍泉更谈不上会有矛盾。”这种想 深化主题的效果。 法在我们少数同志中带有相当的典型性。 第一次实际上是“名单”上的分歧行动 他们受到林彪一伙反动言论的影响，误以 化，即从行动上暴露了他们对待本队群众 为文化大革命胜利了，造反派掌权了，“抓 的不同态度。珍泉第一个行动是开现场批 革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促生产”了。 判会，发动全队群众去踏勘和访问。她打 殊不知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便已孕育着新 的是人民战争。杜子强呢？他对这支队伍 的矛盾和新的斗争。“新人新马”是会受到 的评价叫做“七零八落”，当然依靠不得，于 旧思想侵袭的。请看，勘探队还没出发呢， 是“单枪匹马”踏勘去了。对珍泉和大家的 矛盾就出来了。珍泉和杜子强的分歧第一 批评，他用一句话顶了回去：“我想早一天 次出在名单上。珍泉的名单，重在从路线 找出水来，总是不错吧？”理不直而气频壮， 上考虑，重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调 原因在于他缺乏路线觉悟却有“找水”的责 动一切积极因素”，她热情团结充满幻想的 任感。第二次是如何看待外队群众，这是同 背年工人小周、文化大革命初期受过蒙蔽 一个矛盾的另一个侧面。作者的设想是好 的老工人金德贵，甚至象原地质局工程师、 的，但在具体表现上似乎把主题转移到风 资产阶级专家姜力扬，也成为珍泉注意的 格问题上去了。第三次是整个戏剧冲突的 对象。杜子强则重在身体，重在“兵强马 重点，即要不要依靠当地贫下中农。“凤凰 72 ==========第74页========== 岭，凤凰岭，烧焦的尾巴，绿汪汪的眼睛”， 基础就是反动的“天才论”。林彪反党集团 对当地群众满怀革命热情提供的这首民 完全背叛了“九大”团结胜利的路线，破 谣，杜子强充耳不闻，珍泉却如获至宝。作 坏了党的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的作风和谦 品的主题在这次交锋中得到突出的表现。 虚谨慎、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要害是篡 到此为止，我们看到，珍泉为代表的那条 改党的基本路线，搞资本主义复辟。这条 “找水找群众”的路线，一步步深入表现，一 路线，由于是披着马克思主义外衣出现的， 次次武装群众，而杜子强那条脱离群众的 在一个时期里，流毒颇广，危害甚大。继续 路线则日益不得人心，甚至弄到童小虎都 批判并肃清这条反动路线的余毒，仍然是 背离了他。在他的思想上也不能不受到一 我们当前的战斗任务。《珍泉》所概括的社 次又一次的震动。这就在客观上和主观上 会矛盾的历史深度正在这里。主要英雄人 淮备了矛盾的高潮和矛盾的解决。第四次 物珍泉和对立面人物杜子强这两个形象所 是高潮。下钻一百零三天仍未见水，于是 分别概括的社会内容的历史深度，也正在 “寒流来了”，不但自然界的寒流，而且思想 这里。这也就使得《珍泉》这个作品所着 上的寒流袭击着地质分队。杜子强把“相信 力表现的主题思想有了比较深刻的教育意 群众”的誓言早已丢置脑后，企图拆机转 义。 移。珍泉却巍然如山，心明眼亮。她说得多 主题的深刻性还要和表现的丰富性辩 好啊：“我们这一双手是执行毛主席革命路 证地结合起来，这样才能使作品具有强大 线的手。任何困难都吓不倒我们中国工人 的艺术感染力量。《珍泉》作者在主要矛盾 阶级。”杜子强的错误思想这次是大爆发， 线索之外，十分注意地安排了一系列次要 同时也是大解决。他终于说出这样的话： 矛盾线索。这包括主要人物同老工人金德 “我丢掉了党的传统，丢掉了群众。”正是 贵的矛盾，同原工程师姜力扬的矛盾，同新 群众的力量搬走了杜子强眼前那座“五指 工人小周的矛盾，这些都属于人民内部矛 山”，群众路线胜利了。最后我们看到，当 盾。此外还安排了一个属于敌我矛盾的副 “珍泉”伴着龙鱼汹涌而出时，毛主席革命 线，即同尤文光及其幕后操纵者魏仁浩的 路线武装的地质队伍也茁壮成长了。 矛盾。大体说来，这些矛盾线索都收到了突 “找水就是找群众”这个主题正是在以 出和丰富主要矛盾的艺术效果。姜力扬，曾 上矛盾冲突的不断展开中，得到了步步深 同走资派一道宣判过凤凰岭无水，是个资 入的挖掘；而主题思想的主要体现者 产阶级专家。金德贵，文化大革命初期受过 珍泉那崇高而博大的革命胸怀，也便被一 蒙蔽曾参与围攻珍泉和杜子强。他们两位 个侧面一个侧面地显现出来了。应该说， 是背着各自不同的思想包袱参加勘探队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主题，是具有鲜明的时 的。珍泉和杜子强又是怎样对待他们的呢？ 代感和深刻的现实性的。一九六九年的政 路线不同，作法各异。正是在对照和比较 治形势有这样的特点：一方面文化大革命 中，表现了珍泉崇高的思想境界。杜子强对 取得伟大胜利而清算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 姜力扬是走两个极端。不顺眼时，连姜刮刮 的斗争仍在深入发展，另一方面，毛主席无 胡子也要训斥：“同志，随便点，这儿用不着 产阶级革命路线同林彪机会主义路线的斗 梳装打扮！”合意时又无原则表扬：“好1老 争实际上已在进行着了。作为刘少奇修正 姜，这几天你的进步很快嘛！”珍泉则不同， 主义路线的继续和发展，林彪路线的理论 她十分注意在使用中团结教育改造姜力 78 ==========第75页========== 扬，时时准确地把握着他的思想脉搏，不断 就有了现实意义。新生的反革命分子尤文 地对症下药，促使姜力扬从资产阶级思想 光及其幕后操纵者走资派魏仁浩这条线 的“淤泥层”中解脱出来，为社会主义献出 索，在整部作品的艺术结构中，将历史上的 他的一技之长。对金德贵，杜子强对他围 斗争和现实的斗争联结了起来，将人民内 攻过自已这点颜不能释然。动辄训斥和同 部矛盾和敌我矛盾交错了起来，使作品的 吓，“现在是两派，你好好想想。文化大革 矛盾冲突呈现出特别尖锐复杂的局面，也 命中站错过队，不要又来一次站错队！”很 使珍泉同杜子强之间所进行的路线斗争获 有一点压制群众革命积极性的味道。而珍 得更深刻的社会内容。现在有少数作品写 泉却看到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蕴藏着 起阶级斗争来往往忽视时代特点，或者把 多少革命积极性呀！”因而她能信任他，依 现在的斗争弄得和解放初期差不多，或者 靠他；帮助他丢掉了包袱，也从他那里吸取 把敌人的破坏写成千篇一律，似乎他们的 了力量。对小周这个喜欢绘画而充满幻想 活动方式并未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珍 的小青工，也是不同的。杜子强只是看不 泉》所揭示的敌我斗争则带有相当的典型 惯，珍泉却能因势利导，发扬他之所长，克 性。走资派还在走，但走的方式已经不同 服他之所短，使他逐步爱上勘探这一行。以 了。他是通过混入革命队伍的代理人进行 上这些人不论在思想上或性格上都是各不 活动，借以维护原来“无水”的结论，以图东 相同的，因此对他们的工作和态度，便能从 山再起。面尤文光这个魏仁浩的爪牙，则 各方面具体入微地在两相对照中展示英雄 是权令智昏，由人民内部矛盾不断向敌我 人物的内心世界，使得珍泉这个形象在很 矛盾转化，堕落成现行反革命。这是符合 大程度上丰满起来，也使得作品主题思想 现实生活中阶级斗争的客观规律的。从目 的表现显得较为丰富了。不过，应该指出 前情况看，阶级斗争的一个异常重要的内 的是，《珍泉》在这里也暴露了一个相当突 容仍然是如何对待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 出的弱点，就是在主要矛盾线索和各条次 革命。阶级敌人，包括老的如魏仁浩之类 要矛盾线索之间，还缺乏更好的集中和概 的叛徒、走资派，新的如尤文光之类由于个 括，时有游离之感。有些人物，如姜力扬、 人野心而滑到敢人营垒去的，都在用各种 金德贵，由于没有很好扣着主要矛盾的发 方式，通过各种渠道，妄图否定文化大革 展来考虑，在性格设计上也欠准确。作品 命，破坏文化大革命，为刘少奇和林彪反党 的主要矛盾是要不要依靠群众，而姜力扬 集团翻案。而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的成斗 主要却是怕苦怕死，不大协调。金德贵的 任务则是不断粉碎他们的阴谋，巩固和发 性格也显得过于消极了，不足以反衬社子 展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果。对有些社会现 强的不相信群众。此外，后面将谈到的敌我 象，如维护凤凰岭“无水”的结论之类的事， 矛盾那条线同主要矛盾之间，间或也有松 我们不能就事论事地看，而要联系到他们 散的地方。这些都对突出主题，起了不好的 对文化大革命的益度，透过现象，抓住本 作用。 质。要知道，阶级敌人正是要通过这类事 现在可以谈谈《珍泉》关于敌我矛盾的 打开缺口向文化大革命反攻倒算的。此 描写了。《珍泉》关于敌我矛盾的描写，虽 外，《珍泉》在处理敌我这条线时，也尽量避 说是次要的，并且着墨不多。但由于抓住 免了阶级斗争归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归路 了阶级斗争在新形势下的某些新特点，也 线斗争，互不搭界的情形，而是将阶级斗争 74 ==========第76页========== 同路线斗争揉合了起来。杜子强的错误思 离说”，要算一次有力的打击。什么是所谓 想给尤文光以活动的空隙，而尤文光的活 “距离说”呢？据说，象文化大革命这样的 动又推动了杜子强错误思想的发展。很难 题材，眼下是“吃不准”的，只有过相当长时 设想，在无产阶级专政日益强化的情况下， 间才能写，不然，就注定要犯错误。这是 真正狡猾的政治上的敌人，会不借助我们 资产阶级文艺家和历史家贩卖的老一套货 某些干部的路线错误去进行活动的。我们 色，目的是诱惑人们脱离现实斗争。照这 的文艺作品，既然应成为团结人民、打击敌 种理论推下去，岂不压根儿取消了文艺为 人的教科书，就不能不注意不同历史时期、 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根本使命么！ 不同条件之下，阶级敌人活动的具体特点。 话说回来，写文化大革命，写现实斗争 应将这种特点及时地通过文艺创作表现出 的重大题材，的确有它的难处。但这个“难” 来，以便提高人们的革命警觉，达到巩固无 并非不能转化为“易”的，完成这一转化 产阶级专政的目的。 的条件就是在基本路线指导下的实践。在 正确表现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帮助 实践中，自然难免暴露出我们思想和写作 人民群众认识这种斗争的长期性和复杂 上的差距，甚至可能出现某些错误。这也 性，激励他们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 没有什么可怕，只要我们有为革命而写 的热情，这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神圣职责。由 作的决心，为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而创作 于这样的原因，我们提倡从现实革命斗争 的贵任感，错误就不难改正，缺点可以克 的需要出发去选取题材，提炼主题。鲁迅 服，水平也一定能够提高的。不去实践， 说，“选材要严，开掘要深”。我们就要“严” 光是“难啊，难啊”地嚷嚷，适足暴露出 在政治上，“深”在路线上。江青同志要求 懦夫懒汉的世界观；如果再拿了这种论调 我们，题材要“选对、选淮”，也就是要政治 去吓唬别人，那简直是可憎了。包括《珍 上“对”，路线上“准”。我们觉得，《珍泉》作 泉》在内的作者们用行动表明，经过文化 者是努力这样做了。《珍泉》作为一个电影 大革命锻炼的革命文艺战士是吓唬不了 文学剧本，确实还有不少缺点和有待改进 的！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知难而进的战斗 的地方，但在题材的选择和主题的挖掘上 风格！ 它已经提供了很好的修改基础。题材对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摧毁了刘少奇、 了，主题准了，其他的事情相对来说，就不 林彪的文艺黑线，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 那么难办了。 日益深入人心，日益为更广大的革命群众 《珍泉》这个剧本打破了某些人有意无 所掌握，革命样板戏又为我们创造了丰富 意划定的禁区—一写文化大革命。一年 的艺术实践经验，形形色色“写文化革命危 来，我们高兴地看到，已经有一些作者，特 险”的想法还不应该抛掉吗？正确地反映 别是工农兵业余作者，从无产阶级政治需 文化大革命，热情地歌颂文化大革命，是保 要出发，怀着高度的革命责任感，写出一些 卫和发展文化大革命伟大成果的需要，是 正确反映文化大革命的作品，发挥了很好 无产阶级在上层建筑包括各个文化领域对 的作用，但短篇居多。《珍泉则是以大型 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的需要，是社会主 文艺样式反映文化大革命的一部作品。它 义文艺的一项战略任务。 用事实表明，文化大革命不但应该写，也完 已经有人走到前头了。我们坚信， 全可以写好。这对某些人散布的所谓“距 定会有更多的作者跟上来的！ 76 ==========第77页========== 作 我们的体会 会 《赤脚医生》创作组 我们创作组大都是青年人。有的是演 舞台剧本。当搬上舞台演出以后，工农兵群 员，有的是电影厂的编辑。过去有的演过 众尤其贫下中农，纷纷提出意见，他们说， 戏，有的组织过人家写剧本，但自己从未 我们要看的是赤脚人如何在两个阶级、两 写过。一九七○年七月，领导交给我们一 条路线的斗争风浪中，特别是在文化大革 项任务：把在文化大革命中苗壮成长的新 命中，背上药箱，占领农村医疗阵地而茁壮 生事物-一赤脚医生的形象，搬上社会主 成长起来的。工农兵群众的着眼点与我们 义的银幕。当时，我们是多么激动啊！大 的着眼点两相比较，使我们受到了很大的 家兴奋得几夜睡不好觉。一方面感到这是 启发与教育。我们所要描写的对象是在阶 政治任务，艰巨而又光荣；另一方面，又担 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中涌现、在文化大革命 心挑不起这副重担，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中成长起来的新的人物。不写无产阶级文 然而赤脚医生的先进事迹，这一新生事物 化大革命，不把人物放到阶级斗争和路线 的巨大的历史意义，深深地激励着我们创 斗争中去锻炼和考验，怎么写得出赤脚医 作组的每一个人，我们下定了“排除万难， 生这一新生事物的本质特征来呢？从思想 去争取胜利”的决心，满怀信心地踏上了创 根源上来检查，我们之所以舍本求末，是 作《赤脚医生》的征途。 由于对正面描写文化大革命有点怕，怕写 回顾三年多来的实践过程，体会是很 不好而因此犯错误。加上当时上海文艺界 多的。例如，在一般的同志看来，没有写过 正在批判蓄意歪曲文化大革命的毒草电影 戏的人来写戏，旧的文艺思想的束缚一定一刷本，有些好心的同志动我们说：“你们是很少的。其实不然，当我们在深入生活 可千万别去碰文化大革命，弄不好，剧本 的基础上，开始剧本构思时，着眼点首先是 要砸锅。”由于我们头脑里存在着“怕”字， 怎样使我们写的这个东西象个戏，大家为 这些言论特别能引起共鸣，产生了消极的 设计戏的中心事件，寻找贯串全剧的细节 影响。后来，我们又连续修改过几稿，对反 而苦恼着。开始时，我们舍本求末，把写 映文化大革命还是采取了回避或者一笔带 《赤脚医生》这个戏要歌颂无产阶级文化大 过的办法。自以为聪明。然而工农兵群众和 革命，歌颂赤脚医生的英雄形象这一根本 领导上读了那些本子以后，一致的意见是 任务，放到了脑后。我们试写了一个以赤 一定要歌颂文化大革命，要歌颂赤脚医生 脚医生试制止血粉为中心事件；赤脚医生 的路线斗争觉悟。并且，他们一针见血地指 自己切开动脉、止血粉试制成功为高潮的 出：“怕”是头脑里“私”字作怪，是“文化工 76 ==========第78页========== 作危险论”的流毒还没有肃清的表现。这 塑造出光彩的英雄形象来。在这一方面， 对我们思想上的震动是很大的。我们深深 我们的教训是频深的。 思索着我们这些电影创作上的新兵为什么 开始创作的几稿，我们根本没有敢写 不能以新的姿态来投入这场战斗的原因。 赤脚医生和文化大革命的关系，也没有从 同时，我们的描写对象也时时在教育我们， 路线斗争的高度来描写赤脚医生和修正主 我们清楚地了解到赤脚医生的涌现、成长， 义卫生路线的斗争，因而也就谈不上写出 是斗出来的，他们在最艰苦、最困难的情况 文化大革命的及时性和必要性。 下，都没有想到过一个“怕”字，在斗争的面 为什么我们不敢写赤脚医生和修正主 前，没有丝毫的胆怯。这种勇往直前的革 义卫生路线的斗争呢？当时感到这条修正 命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反映赤 主义路线在电影上很难具体地反映。写得 脚医生，首先要学习他们这种革命精神。我 尖锐一些吧，会不会歪曲了十七年的成绩， 们怕什么呢？我们可以回避写文化大革 暴露阴暗面；如一般的平平写吧，矛盾不尖 命，但我们能回避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一个 锐，没有戏，难弄，因此干脆回避。我们就 革命文艺工作者的革命职责吗！ 把时代背景放在一九六九年八月份，认为 有了敢于反映文化大革命的决心，这 这时“九大”已经开过，路线问题已经解决， 还只是第一步。接着而来的，是如何反映 余下的不过是思想余波。我们安排了赤脚 呢？我们感到，首先要解决的依然不是什 医生和一位满腔热情下农村、愿意为贫下 么中心事件、细节等等，而是我们创作者本 中农服务，愿意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青 身对于这场政治大革命的认识。 年医生作为主要矛盾的对立面。他们的矛 毛主席教导我们：“这次无产阶级文化 盾充其量不过是思想上的差距，矛盾冲突 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 也就不可能尖锐，我们写了赤脚医生如何 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 研究止血粉，割动脉试验，如何攀登医学高 是非常及时的。”由于我们对“完全必要”、 峰，把主题思想局限在赤脚医生对创造祖 “非常及时”的认识不透彻，所以在我们的 国的新医学新药学贡献上，这就没有很好 本子里，文化大革命的必要性和及时性就 地反映出赤脚医生这个新生事物的伟大意 体现不出来，也没有辩证地写出赤脚医生 义。当然，所塑造的赤脚医生形象也就不 这个新生事物和文化大革'命的深刻的关 可能“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高，更强烈，更 系。赤脚医生这个新生事物刚一露头时， 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就更带普 就遭到了修正主义路线和各种落后势力的 遍性。” 压制和反对。十七年来，由于医疗卫生这 在后来的几稿中，虽然写了文化大革 个领域，长期被修正主义路线所统治，他们 命，写了赤脚医生和修正主义卫生路线的 利用被篡夺的部分权力，拚命扼杀这株新 斗争，但，由于我们根本没有看到文化大革 生的幼苗，尽管贫下中农和赤脚医生们进 命与赤脚医生成长的内在联系，更没看到 行了艰苦的斗争，但，由于当时毛主席革命 这个及时性和必要性，因此，在设计矛盾冲 卫生路线受到干扰，要不经过无产阶级文 突的对立面时，我们安排了赤脚医生与卫 化大革命，赤脚医生这个新生事物就有天 生院院长的矛盾冲突，而这个院长既是走 折的可能，如果不看到这一点，就不可能揭 资派又是隐藏的阶级敌人，由于我们没有 示出这个题材的思想政治意义，也不可能 着力写好路线斗争，只是突出了与个别人 77 ==========第79页========== 的斗争，因此剧本给人的印象，似乎前三章 是象蜻蜓点水，表面接触一下而已！这样 是在写赤脚医生与坏人作斗争，第四章是 的来描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斗争，又 在文化大革命中赤脚医生捉坏人。远远没 怎么能揭示出文化大革命的本质？又怎么 有写出赤脚医生和修正主义卫生路线的殊 能写出以赤脚医生英雄人物为代表的无产 死搏斗，修正主义卫生路线对赤脚医生的 阶级对修正主义路线的斗争呢？又怎么能 压力。 在斗争中塑造出无产阶级高大的英雄形 这样安排的结果，势必得出这样的结 象？又怎么能让人感受到无产阶级文化大 论：不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赤脚医生 革命的滚滚洪流和磅薄的气势？当然，根据 也能成长，这就从本质上歪曲了这个新生 我们的题材，不可能从上到下，从城市到农 事物。 村予以全面的反映，只能从一个侧面，也就 我们还体会到，要正确反映无产阶级 是从农村医疗卫生这个侧面写出：为捍卫 文化大革命，就必须写出无产阶级文化大 毛主席革命卫生路线的赤脚医生、革命的 革命的实质。 农村医务人员在广大贫下中农的支持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实质上是在社 向修正主义路线冲锋陷阵。要写出她们夺 的 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 取被走资派篡夺去的那部分医疗大权，要 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是中国共产 揪出隐藏的阶级敌人，要挽散犯错误的干 党及其领导下的广大革命人民群众和国民 部，这样才能真正揭示出文化大革命中农 党反动派长期斗争的继续，是无产阶级和 村医疗卫生战线上的斗争实质。正因为我 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继续。” 们没有揭示出文化大革命的实质，仅仅是 由于对这场文化大革命的实质，认识 几个镜头带过，因而使赤脚医生这个新生 是很不够的，我们常被文化大革命中的一 事物就失去了成长、壮大的典型环境，也就 些表面现象，一些支流所迷惑。正象毛主席 不可能写出赤脚医生的典型性格。剧本回 所指出的那样：“不去看问题的本质方面， 避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场激烈的斗争，赤脚 主流方面，而是强调那些非本质方面、非主 医生这个英雄形象的路线觉悟也就无法展 流方面的东西。”在我们的剧本中，所谓反 现。为什么会造成这样一个局面呢？主要 映文化大革命，无非就是推出一张报纸，公 是我们的思想上害怕剧本写出来“正不压 布十六条，告诉观众，我们的时代背景已经 邪”。我们想，如果让英雄人物有压力，矛 是开始进入了文化大革命阶段。再让主人 盾冲突可以尖锐丁，但会不会使英雄人物 公向修正主义路线贴出一张大字报，引来 处于被动地位，会不会损害英雄人物呢？想 了一大批大字报，这就算是赤脚医生已经 到这儿，手就软了，就不敢放手来写这场路 向修正主义路线开火、夺权了。紧接着我们 线斗争了。其实，问题不在于写不写资反 就笔锋一转，在其它问题上（四稿是在预防 路线、夺权斗争，问题在于是否写出了文化 为主的问题上，五稿是在要不要坚持“赤脚” 大革命的本质：即广大人民在毛主席共产 的问题上)展开矛盾冲突，把一张大字报当 党的领导下向资产阶级进行坚决的斗争， 作一条纽带来联系文化大革命前后的戏。 是否把英雄人物始终放在矛盾冲突的主导 剧本出来后，广大工农兵群众对我们剧本 地位，使矛盾冲突的发生、发展、激化、解 最不满意的恰恰是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最后 决紧紧围绕着英雄人物展开。如果，我们 一章，认为没有真正写出文化大革命，不过 写走资派执行资反路线，能写出他表面上 78 ==========第80页========== 张牙舞爪，而实际上内心恐慌万分的心理， 幼稚，但更缺的是政治觉悟，对马列著作、 这不是能暴露出对立面人物的性格特征 毛主席著作学得太少，理解不深，阶级斗争、 吗？不是能更好地烘托英雄人物吗！英雄 路线斗争觉悟很低，对工农兵的生活还不 人物在斗争中暂时处于困难的境地也不是 熟悉、不理解，因此，我们必须牢记创作中 不能写的，只要能由此揭示出英雄人物的 的教训，一定要政治统帅业务，一定要以党 大无畏的共产主义气概以及必胜的信念， 的基本路线来指导创作。 这就更能刻划出英雄人物的性格特征。所 作为党的文艺工作者，不应该“别人开 以，我们体会到，只要我们能够把赤脚医生 路，我走路”，为了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 这个英雄人物放在文化大革命这样一个伟 成果，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我们应该争做开 大的革命斗争的典型环境中，并且在尖锐、 路先锋，拿起笔来，怀着无产阶级的战斗豪 复杂的矛盾冲突中进行塑造，就能刻划出 情，满腔热情地讴歌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 英雄人物，就能深刻地揭示出这样一个主 利，讴歌在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斗争中锻炼 题：只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赤脚医生这 成长的成千上万的工农兵英雄人物，这是 个新生事物才能茁壮成长，贫下中农才能 党赋予每一个文艺工作者的伟大使命！ 真正学握农村医疗大权，才能真正落实 我们热切地期望着广大工农兵读者对 毛主席提出的“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 发表在上海文艺丛刊上的《赤脚医生》征求 到农村去”的伟大号召，才能真正改变农村 意见稿，提出宝贵的意见来，我们愿意进行 峡医少药的面貌！ 不懈的努力。前进中也可能会碰到各种困 “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 难，也可能会失败，但是，想想文化大革 定一切的。”我们三年多来创作实践中的这 命的伟大斗争生活，想想文化大革命的成 些教训，归根结蒂，那就是对党的基本路线 果来之不易，想想当前在对待文化大革命 缺乏应有的认识。无论是不敢写文化大革 问题上的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斗争的现 命，还是写不好文化大革命，根本的原因就 实，再想想我们身上的责任以及党为我们 是我们自己头脑中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 所创造的条件，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再踌躇 的观念比较淡薄，没有以党的基本路线为 不前呢！ 纲来指导创作，因此在自己的作品中也是 让我们和革命的文艺工作者一起，拿 不可能对现实生活作出正确的反映。所 起蘸减无产阶级激情的笔，在自己的作品 以，有人总觉得年轻人搞创作缺的是业务， 中，尽情地歌颂伟大的富有历史意义的无 少的是技巧，我们的体会是：是的，我们在 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吧！ 无产阶级电影创作方面，业务、技巧上还极 人的园 79 ==========第81页========== 《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斗争生活》 征文启事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大革命。在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这场波澜壮阔的革命斗争中，亿万人民意气风发，一大批革命闯将锻炼成长，广大工人阶级和革命人民奋起批判刘少奇、林彪修正主义路线，批判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反动思想，创造了多少具有深远意义的新 生事物和英雄业绩啊！ 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党的十大文献指出：“这样的革命，今后还要进行多次。”这就号召我们，应当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精神来做好我们当前的各项工作。文学事业作为党的事业的一部分，也必须贯彻这个精神。热情歌颂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光辉胜利，大力宣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涌现的新生事物，努力塑造具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精神的英雄形象，通过文学这个形式来说明“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这应当是我们工农兵业余作者和革命文学工作者的光荣任务。为此，本刊特举办一次《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 的斗争生活》征文。 一、征文形式以小说为主，兼及其它。作者可以选择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包括斗、批、改阶段)中的某一个侧面，运用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进行集中概括，加以典型化。一定要突破真人真事的局限。 二、应征对象以上海地区及上海所属的单位作者为主。来稿时请在信封上注明“征文”字样，并在稿末写明作者单位、真实姓名（发表时笔名所便）、联系地址、电话。 三、征文期限为一年。从现在起到一九七四年底。入选作品将在《朝霞》月刊、《朝霞》丛刊上络续发表。有必要时，还将另编选集出版。 四、未入选作品，在征文结束时退还作者。在这期间，编辑部将组织各种类型的座谈会、讨论会，以使作者们有机会相互交流经验，发扬优点，克服缺点，以利再战。 五、请勿一稿两投。文内如有引文，请注明出处。稿寄本市绍兴路五十四号上海人 民出版社《朝霞》编辑室。 《朝霞》月刊 《朝霞》丛刊 80 ==========第82页========== 苦 练 中国画)安练元豈年十问壶照法 戴明德作 7 ==========第83页========== 金 超爱 1974/1 ZHA可XIA ==========第84页==========